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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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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甘小棠从嘉木坊出来,心情大好。今日对她而言可不是一般的顺利,吴行老钟情于白椿花,她便想利用这点打动他,不过算给林琮添个助力,可是她又意外发现那青铜罍是个赝品,便生了让他有求于林琮的想法,话说朱元元真是个人物,先前没有通一点气,竟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事。

此时,她正四处张望,突然听得有人叫她,扭头看竟是孟旸。“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差点没认出来!”他一副被惊掉下巴的模样。

为了应景,朱元元叫她和其他三个女孩儿都穿着桃粉色褙子,搭烟色百褶裙,还亲自在她眉间粘了一粒珍珠,小棠觉得很好看。“不好看吗?”她瞪着他问道。

“看——是很好看——,只是……”孟旸皱眉,“你干什么去了?不冷么?”

听他这话,小棠才猛一哆嗦,残阳的余晖哪能抵挡寒气倾骨?她这身衣裳虽好看,但是轻薄飘逸,是勾栏瓦舍里女子惯穿的,这一路光兴奋了,还未觉得出冷来。

孟旸见她只是笑了下,便按捺住追问的心 ,叹着气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他今日下衙早,本打算就此同她作别回家,但想到方才周围不少人看她的目光,只好再同她一道往回走。

小棠今日眼里赏了一日的瓶花,现在脑袋里还是那些风姿各异的花瓶,对路边摊点上的瓶瓶罐罐也格外留意。突然,她一眼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只造型奇特的小瓶,忙拍了拍孟旸:“你快看那只瓶子!”接着便快步跑过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只瓶子时,从旁边也伸出一只纤秀的手来。她扭头,见一戴着帷帽的女子也将将站定,与那女子同行的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人也戴着帷帽,另一个应该是她们的丫鬟。

小棠向那女子微微一笑,转而对孟旸说道:“这个小瓷瓶别致吧?我还未见过仿玉琮的瓶子呢?”她以前在不少博物馆都见过一种叫做“琮”的玉器,是古代用于祭祀神祇的器物,寓意为“天圆地方”,同它的造型很是贴切。

“你喜欢?”孟旸作势要拿钱。

“不用,我自己买。”小棠连忙挡住他。

孟旸则撩起他的额发,好笑地望着她:“甘小棠,你也太见外了吧?”

“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我自己想买的东西当然自己花钱,你家钱虽多,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当你是朋友,可不能依仗着这个身份心安理得地占你便宜……”

这边两人正说着,只听那个戴帷帽的女子问摊主还有没有相同的瓷瓶,声音轻柔婉转,摊主面露难色:“这式样的就只这一个。”

女子“哎呀”了一声,转而向着小棠道:“这位小娘子可否将它让给我?”

“啊?”小棠觉得奇怪,透过薄纱看她的脸,可惜天色已经暗下来,只能隐隐看出一双眼睛里透着光,“抱歉,我也很喜欢这只瓶子。”

对方见她语气坚决,显然很是失望,不过并未就此放弃:“我初来此地,这只瓶子的样子正应了我未婚夫君的名字,我们多年未见,所以想买来送给他,小娘子能否……”

小棠和孟旸很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孟旸直起身子,向着那女子道:“你就是林大人的未婚妻?”

女子愣住,不等她反应,旁边那戴帷帽的女子抢先开了口:“对!就是你孟小五郎的顶头上司林大人未过门的妻子!这下能把瓶子让给我们了?”这语气,骄傲跋扈,让人生厌,显然她在一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沈琼枝?小棠曾做过她祖母的殓师,所以能辨出她的声音,她和申屠镜秋在一起这并不奇怪,可她竟也认得孟旸?这时,小棠觉察出自她出声后孟旸的神情颇为古怪,站在一旁很不自在的样子。

“琼枝妹妹——”申屠镜秋拉着沈琼枝的手劝道,“虽然我同这位小娘子前脚后脚,不过毕竟是她先我一步,不要着急,再商量商量嘛!”

不料那小姑娘更来劲了,莫名其妙地开始数落起他们来:“镜秋姐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他是三哥哥的下属,自然应该让的,不然回头我告诉三哥哥,他也一定会为你撑腰的!再说了,孟小五郎,怎么,这几年你倒愈发不成器了,求娶高门家的女孩儿不成,就与这些勾栏瓦子里的女人胡混……”

她明明比孟旸小,却也“孟小五郎、孟小五郎”地叫着,且说出来的话着实令人发笑,真是个被父母亲宠坏的孩子!

孟旸虽被他说得涨红了脸,却也不欲与她计较,不料最后又扯上小棠,便将脸冷下来:“你不要胡说,她不是……”

岂料小棠拉住他走了,怎奈沈琼枝还不罢休,在他们后面叫道:“这才对!这可是你们的县令娘子,你们哪里得罪得起?”

这下,小棠真生了气,沈大人温雅知礼,折氏也是端庄娴雅,怎么教出这么仗势欺人、愚不可及的女儿来!她往回走到沈琼枝面前,盯着面纱后面的脸,把这姑娘生生往后逼退了几步,却没有同她说一句话,反而向着申屠道:“申屠娘子,我把这瓶子让给你,不过不是因为你或者林大人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对他的心意。”

小棠和孟旸走了很远,两人都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小棠憋不住了,睨着他道:“怎么?你跟那小姑娘提过亲?”

孟旸“嘶——”地一声,假意捶着胸口道:“甘小棠,你有没有点眼力见识?光晓得捅我的心窝子。”

“被拒了呗?”小棠将头探到他眼前,被狠狠剜了一眼,只听他道:“也没什么,三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时她跟随爹娘回来探望祖母,有一天偷偷溜到街上玩儿,我正好也在,就遇上了……”

一眼万年啊……

“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回去就央求我爹去沈家提亲,人家是清贵门第,怎么可能同我们这种商贾人家结两姓之好?我爹知道这是自取其辱,可是拗不过我,便去了,结果可想而知……人家以‘姑娘还小,想多留几年’为由拒绝了,可转眼却将她许给了朝中时任御史中丞柳钧柳中丞家的郎君。门户相当,美事一桩……”

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荒唐事,孟旸现在脸上直发烫。

小棠也没嘲笑他,反而很认真地问:“那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小棠并未听到,因为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县衙门口,郑主簿正在乌黑油亮的大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她就像看见救星,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跟前:“小棠,出大事了!大概一炷香前有个货郎来报官说在清河坊那边发现三具死尸!林大人不在,傅捕头已经带人去了,你也快去吧,我在这守着林大人。”说着便招呼衙役将早就备好的马牵来,眼看着他们二人一同去了。

清河坊在县衙的东北方向,距离北城门安远门倒是不远,但从县衙过去就要花些时间了。途中,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两人速度快,便感觉雨下得很急,到了清河坊旧坊口的时候见孔澍正提着灯朝他们来的方向张望,看见他们便急忙引着朝案发现场去。

浓黑的天幕缓缓吞噬着不肯退却的残光,罪恶却在最后一刻被曝光。好在傅临渊带了足够多的人手,在雨势变大之前撑起了油毡。狭窄的巷道里挤满了人,见到小棠,都自觉地身子贴墙给她让路,同时又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她。

“师父。”

“啊?”赵惠人愣住,眼前这姑娘是他徒弟?“啊——啊——噢——这——我已初步检查过了,下雨了,得赶快抬回衙里去。”

小棠顾不上在场之人看见她的反应,忙接过田生手中的火把,现场在两户人家的围墙间隙,本堆着高高的柴火,尸体就在这堆柴火旁边,都用草席裹着,下面两具,上面一具。现场很简单,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陡然间,雨变得又大又急,傅临渊便匆匆指挥众人保护尸体撤回。小棠没有着急跟着走,尽管浑身被淋透,她还是一会近一会远地停不同的地方,心里默默地分析位置。

“小棠姐姐!”田生撑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油纸伞穿过雨幕向她跑来。

她赶忙躲到伞下,最后又回望了一次,才跟着他离开了。

因为小棠的耽搁,她和田生一路上和大部队都保持着并不远的距离,精疲力竭、饥寒交迫地快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惊讶地看到林琮正撑着伞在雨中站着,目光似乎看向他们的方向。隔着雨帘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小棠只觉得这样的画面 ——长身玉立的君子、衙前昏黄的灯光、如盆倾注的大雨,噢,还有,这君子撑着一把伞——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这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侧驶过,转眼就停在了林琮跟前,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她没有带伞,顺势走进他的伞下。

原来是在等申屠镜秋……小棠饿得心发慌,还不忘扭头对田生道:“快瞧!那就是申屠娘子。”

田生也不敢多瞧,更关心几乎走不动道的小棠,两人走过林琮身边时还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林琮皱着眉看着无比狼狈的小棠,向着他二人道:“快去换衣服吧。”

“我……要先吃饭……”错身而过的时候小棠轻声咕哝着。

林琮再也忍不住,扭头回望她无力却要硬撑的背影。

短暂的忙乱后,酸枣县衙便显示出了它整肃的氛围,特别是刑房,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谈论着现场的情况,同时等待尸检的结果。

尸体是被一个挑担货郎发现的,当时他跑了大半日,正想找个地方小解,这下小解不成,直接尿了一裤子,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官。

三个死者,其中有两个已被由在场的捕快辨认出来了,另一个无人识得。被认出的两个一个叫顾顺、另一个叫周令,皆是当地人,家中亲属前两日都来报过失踪。不过那个未被辨认出的有明显的体表特征,身份应该不难查明。

直到快亥时的时候,小棠和她师父才走进来,她刚要开口便被师父按肩坐下。“你歇着,我来说。”他道。

她便乖乖坐好,一来她这一天饿得不轻;二来初春的寒雨浇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冷。

赵惠人这才缓缓说起来。三人的体表除了左侧颈部一处切伤外别无其他伤口,内里亦无损伤,切口长而窄,自左向右由浅而深,皆是因人迎脉破而亡。推定死亡时间就在当日寅时至卯时之间。

“这么说,是杀手一刀毙命?”傅临渊猜测,他做捕快多年,对这种训练有素的杀手的手段并不陌生。

“我本也是同你一样的看法,”赵惠人否认,“不过,小棠觉得他们应该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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