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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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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凕本就难得下一次山,就是下来了也有师父的嘱托在先,不许他去太远的地方,这样一来,外面的景色倒也算常看常新。

从镇上出来不久,路上便已见不着什么人烟。远方丘陵随马蹄声起伏,近处草木稀落,簇在黄泥沙土路两侧。时不时进入一道阴凉,便是偶有几棵高上一截的树横在道边,正挡去些稍刺眼的阳光。

“哎,道长,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路上风景新鲜一过,刘彦驾着马往洛凕旁边凑近,随口搭起话。

洛凕正半低着头,视线落空俨然已经发起了呆,闻言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叫我洛凕就好。”

“凕哥。”刘彦立马叫道。

“……”洛凕笑容一顿,看这人似乎很是认真,遂作了罢,“……你问吧。”

刘彦见人应下,立马端起笑脸,贼兮兮的,问:“听说你两年没下山?”

此话一出,洛凕脸色又是一木。

这都听来,这人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偷听的?

“哎,就是——我老远就看见镇上的人好像都特别稀罕你……”刘彦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打起哈哈,“正好我又无依无靠的,一个没忍住就偷偷跟上去了嘛。”

“……”

洛凕张了张口,眨了两下眼睛,没说话。

这人……

看洛凕不说话,刘彦又嘿嘿两声,倒自顾自开口问了:“就是啊,我看话本里常说,山上都有什么散仙真人住在上头,一隐居就是数十载不下山,收徒传道全靠缘分,这是真的假的?”

“……说来惭愧。”洛凕终只叹出口气,如实道,“我住的山上只有我和师父,还有两间破竹屋。”

“那你师父是神仙吗?”刘彦又问。

“不是。”洛凕答。

似期望落空,刘彦顿时失落,垂下手嘟囔着趴到马脖子上去,嘴里有气无力的:“果然都是编出来唬人的,应该是什么妖怪吧……”

洛凕一听倒提起些兴趣,问道:“妖怪?”

“一条,嗯——”刘彦又坐起身来,回忆片刻,而后伸出两只手,抻直了朝天上比划,“从那朵云到这朵云,那——么——大的一条白龙!我在街角躲着雨呢,它嗷~!地一下就从我头顶飞过去了!”

绘声绘色。

听到此处,洛凕便想起了那在镇上传得人尽皆知的传闻,一时心觉不可思议,便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什么样的?”

“白白的,金金的……”刘彦描述得模棱两可,却不过两句自己也拧起眉毛犯了难,“飞太快了没看清,反正……跟话本里写的差不多?”

见刘彦也答不上个所以然,洛凕低头沉吟片刻,亦没再问。既然如此,或许是什么蛟或蛇之类的妖物,听这番描述,是鱼也并非没可能。何况就说现在,普通人又哪有机会见到那话本里才有的白龙。

“你说会不会是真的?”只听安静半晌,刘彦突然又问。

一看这副新奇模样,洛凕笑着在马背上坐正了,目视前方高深莫测道:“万物有缘,时候到了自会见到。”

刘彦眯起眼睛,不太信邪:“真有这么玄乎?”

洛凕笑而不语。

同一件事一天被问三回,他倒觉得可比什么白龙玄乎多了。

横竖想不明白,刘彦便也不再去多琢磨。他挪了挪被马背颠得发麻的屁股,抻了抻肩膀,动了动脖子,好一番伸展之后,又转而问起其他的:“那——永萍都戒严了,凕哥你急着去那做什么?”

“是途经永萍,到原岭有些事。”洛凕伸手摸摸马脖子上的鬃毛,简短答了行程,“去溯云巅,找个人。”

“你认识溯云巅的人?!”却见刘彦听到一半眉毛快飞出去,大呼一声就差从马背上跳起来,惊得马都吁了一下,“那些闷在山头上几十年都不一定露一次面的——”

洛凕被这浮夸反应逗笑了,答:“算是认识吧。”

这人倒也跳脱。

而短短一句一下把刘彦勾住好奇,就着马背朝洛凕探过去半边身子,小声问:“那这第一门派是不是当真都像传的那样,个个都是漂亮哥哥姐姐,不食人间烟火,孤高自傲,道法高强……”

“哪有那么神秘。”洛凕看回前方,笑道,“既然都是人,当然没什么区别。”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人。”刘彦一扭眉头。

“说不定我是深山里出来骗人的老妖怪?”洛凕看似随口道,“看起来十八,其实好几千岁。专门拿漂亮皮相混进人堆里,然后……”

刘彦眉头更紧几分,人往后仰过,上下打量起来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番审视。

乍看洛凕眉眼清秀,就算不揣拂尘也是个文弱公子。那双眼睛的确少见,但修士谁没点特立独行的长相。青春常驻更不用说,都修道了,哪个不是鹤发童颜,但最多也就七老八十,哪有千岁那么夸张……

“都上路了,这时才记起要提防我?”洛凕看着这人表情逐渐惊惶,自己脸上笑意更深,“荒郊野岭,就算我真的突然发难,你也跑不到哪去呀。”

刘彦被这一番话说得心头一紧,紧接又见洛凕若无其事把马驾了回去,便顿时惊觉自己被人耍了。郁闷之下,他瘪了瘪嘴,干脆大喊一声“驾!”就驱着马一溜烟往前跑去。

洛凕望人跑远,轻笑一声,也策着马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有人同路,倒也不错。他暗自想道。

*

半日后。

“你说什么?!”

刘彦两手拍在前台上,震得人客栈掌柜一激灵。

“二位真不好意思。咱这客栈前两天有修士争斗,客房全被打坏了。现在上头才查完,还没来得及修呢……”那胖掌柜说着往柜台后缩了缩,似生怕面前这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把他生吃了。

马骑久了着实叫人身心俱疲。那偏远镇上最好的马也只是脚程快了些,再垫上不那么舒适的硬布鞍。这在泥泞路上颠簸一路,就是洛凕都觉乏累,更不要说刘彦。

直到远远望见另一座镇子,一看将要入夜,刘彦便不干了,火急火燎拉着洛凕去找地方落脚。结果跑遍镇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却被告知歇业。

倒也难怪刘彦会如此火大。

“镇上没有其他去处了吗?”洛凕也往柜台前走近几步,再次询问道。

他自己一晚不休息倒没问题,但刘彦可正着急呢。

“这个……客栈倒不止我这一家,但这段日子都住满了……”掌柜从袖中扯出手巾擦擦汗,在刘彦的凝视下支支吾吾吐出话来,“我这剩是还剩下一间,只不过……”

刘彦拿拳头不轻不重在台上敲了一下:“不过什么,快说。”

掌柜额头上汗越流越多,眼睛不时往楼梯上瞟,声音小得好像生怕被人听到:“那闹事的有一个交了保钱,现在还住在那屋隔壁呢。我、我也不敢去赶人……”

“还有这事?!”刘彦一拍柜台,又把掌柜吓得一抖,“我就不信唔呜呜呜呜呜……!”

他的嘴被洛凕捂住了。

“劳烦掌柜,我们就歇一晚。”洛凕歉意地笑了笑,温声道,“您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修士,若有何事,自是能为您做主。”

*

二楼场面着实惨烈。

这小客栈拢共十来间房,有一大半都没了门,更甚者连墙都空了去。走廊上同样一片狼藉,砖瓦残渣刀伤剑痕,隐约能看出些飞溅血迹。像是打斗过去不久还没来得及修缮,打扫也怕惊动人就没做多少。

唯二完整的是最里面两间房。而还没到门前,掌柜就不敢挪脚了。

“这个,二位,前面这间就是空房……”掌柜颤颤巍巍伸手,却又缩了回去,是想给人开门但不敢去碰,生怕声音大了便再压低些,最后只悻悻指指最里面,“旁边这屋就是……”

此时刘彦一把推门,吓得掌柜咿呀一声后退几步。

只见屋内还算整洁,稍显破旧。进门右面是白灰糊的墙,左手便是床铺,看着不大,刚够一人。窗户正对门前,倚窗一张方桌两把方凳。房间中央虽略显狭小,也勉强能让人活动开手脚。

“也没什么嘛,就是窄了点。”刘彦大步跨进屋,把木地板踩得咯吱响,再上下打量几圈后,一屁股往床上一坐,看向洛凕,“凕哥你觉得呢?”

洛凕随后进屋四处观察过一番,又看了眼扒在门边的掌柜,便也点头道:“将就一晚吧。”

“哎,好,好。”掌柜连忙小声答应,末了又往走道上探探头,再犹豫看向二人,“那……二位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劳烦您再送一床被褥,打个地铺。”洛凕目测一下床和地板,答道。

掌柜得了信,似片刻也不想多留,应着声就快步下了楼。

刘彦满脸稀奇,跟到门边探头往隔壁瞧去,又屏着气听了听,紧接只纳闷挠头,疑惑道:“有这么吓人?”

那扇紧闭的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后头也听不见丁点动静,若是掌柜不说,就好像根本没人住在里面。然而刘彦还要往外探,便被洛凕拉着肩膀捞回屋,顺手带上门。

“天色不早,就别去打扰人家了。”洛凕说着在窗边抽了椅子坐下,隔墙往那边看过一眼,“相安无事,不必挑起事端。”

耐不住洛凕都提醒了,刘彦即便还是好奇,也只得不情不愿嘟囔着往床边一坐,仰面一躺。

却听隔壁突然一声闷响,刘彦便又腾地起身,把耳朵贴到墙上去。

这小客栈的隔音可想而知,即便洛凕就这么坐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响动过后,一阵轻缓脚步从墙对面传来,似刻意压下些地板的吱呀响声,而后是老旧门扉开合的声音。

那脚步紧接一路经过二人门前,往下楼的方向去了,听上去时重时轻,稍有踉跄。

“走了?”刘彦纳了闷,坐回床边,“这快天黑了的,带着伤出去做什么?”

洛凕不一同猜测,只笑问:“你不是急着休息?”

刘彦瘪瘪嘴,有些拿不定:“可我好奇……”

“那跟去看看?”洛凕笑道。

似本以为洛凕要劝他,刘彦闻言愣了一愣。又见洛凕朝他眨眨眼,他便立马心领神会,一下从床边站起摩拳擦掌道:“嗐,早说嘛!原来你唬他呢!”

洛凕刚才那一番话,是刻意说给隔壁那人听的。

实则他好不容易下趟山,结果遇到这等稀奇事,他自己也想去弄个明白。而现在那人听了这话松懈警惕,便正是他们跟上去的好时候。

“我倒也不那么急着去溯云巅。”洛凕朝窗外看去,视线扫过快要没什么人的街道,最终落在一个披着张破黑斗篷的人身上。

“说实话,我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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