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在“为舞而生”的录制结束了，卓琢以极高的同情分碾压了他。

回到Echoboy的第一个团体活动，是到爱驰翼总部扫楼。他穿上和队友同色系的服装，严格按照番位坐立行止，在强调同一性的团队中，连姓名都模糊了，被用劳尔（1）这么个古怪的词称呼。

他们走过几个部门，给工作人员送上零食和礼物，最后到媒体室接受采访。

座位也是按番位排的，前五后四，九人依序落座。离采访开始还有些时间，男孩子们聒噪地闲聊打闹。

“昨晚展哥那个热搜，”老六从第二排靠过来，“好大的牌面！”

上热搜的不是展澈，而是卓琢。当红女星录制受伤，话题的自然流量很大，卓琢流着泪蜷起伤腿的模样楚楚可怜，瞬间拉爆了粉丝的怒点。

“和我有什么……”展澈想撇清关系。

老八狠拍他的肩膀：“和你没关系，怎么处处都是你？”

热搜广场上每一张现场图里都有展澈的身影，要么护在卓琢身前阻拦记者，要么蹲下给她查看伤情，狗仔好死不死的，把两人窗边吃巧克力的偷拍图也放出来，好好一个单人热搜，活活被嗑药鸡舞成了双人热搜：

“天啦这什么偶像剧情节！梦想照进现实了属于是！”

“他护着她，他疼惜她，他为她与世界为敌（泪）”

“谁给我科普一下，男方是谁？”

“展澈，摇摆舞世界冠军。”

“世界冠军？！真哒假哒，这不比烂大街的霸总带感！”

“为舞而生是吧，b节目老娘看定了！”

“谁懂，台上是对手，私下一起吃巧克力，嗑疯我了！”

“散了散了，他俩没缘分，CP名生成器出来都是乱码，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带他俩名字的词！”

“谁说没有，‘卓而不群英展翅’，传下去，这CP名我起的！”

明明是局中人，展澈却冷眼旁观。卓琢的伤是假的，两人的糖是假的，连舞台规则都是假的，陷入彷徨和怀疑的时候，王柏颜发来微信：

“哥，你两期飞行比我这常驻都值啊。”

展澈内心复杂，扔下手机没回复。

“我们好羡慕！”队友们鬼哭狼嚎，“我们也想要个人综艺！我们也想和卓琢传绯闻！老天爷看看我们！”

说是羡慕，更像是阴阳怪气，展澈很不自在。

“行了别闹了，”王柏颜发话，“你们能跳你们也去。”

男孩子们静了，说到底，“为舞而生”是展澈靠实力挣来的，谁也酸不了。

“Thanks。”展澈低声对王柏颜说。

这时摄影灯亮起，工作人员拿着手卡打开麦克风：“Echoboy的成员们大家好，欢迎来到爱驰翼大楼，先给朋友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发言是按番位的，简单寒暄后做了几个无脑小游戏，进入提问环节：“两年的限定团时间已经过半，队员们可以跟我们聊一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吗？”

王柏颜先答：“我最近工作比较多，主要有一个大型舞综，竞演类的，想留下来得拼尽全力，所以压力很大。”

话筒递给展澈，他有些迟疑：“我和柏颜同一个工作，刚刚结束了，接下来……”

“同一个舞综吗？”主持人追问。

“是的，”展澈苦笑，“止步第二期了，希望柏颜好好表现，进入总决赛。”

王柏颜双手合十表达感谢。

主持人马上捧场：“期待我们柏颜代表Echoboy冲击舞蹈总决赛！”

话筒一个一个往下传，展澈注意力不大集中，直到听到VV说：“我接下来有一个时尚综艺的飞行，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节目，很忐忑。”

展澈眉头一跳，扭头看他。

VV注意到他的视线，回以微笑。

展澈还记得，就在几周前，在自己房间，VV借着提醒他小心王柏颜，问他那个时尚综艺签没签，当时他回答……

还没签。

接着他忙于“为舞而生”的舞台，就没及时跟进这个资源，结果……

“好，下一个问题，”主持人有条不紊地推进，“是来自网友的提问，请问小哥哥们心动女生的类型？”

“哎？！”队员们哄地炸了，“这是可以问的吗！”

工作人员笑起来：“当然可以呀，这次从后往前回答吧。”

话筒从老九手里往回传，男孩子们喜欢的类型都差不多，大眼睛、长头发、白皮肤，直到展澈这里出现了一点变化：“我喜欢有强烈个人魅力的女性。”

并不难懂的话，现场众人却一副没理解的样子。

展澈来中国后接触的异性其实有限，谈得上交往的，除了助理就是忽地笑和卓琢。她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性，一个是掌握着行业命脉的女强人，一个是伪装成萌妹子的……疯批？如果要在她们之中选一个的话……

“我喜欢成熟一些，能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有明确目标，还有……足够努力，在某个领域闪闪发光，的那种女性。”

显然，他内心给出的答案是忽地笑。

“就是说……”主持人帮他总结，“你不在意外表、性别、年龄，这些？”

“性别还是在意的，”展澈笑了，“其他还好，不是很重要。”

主持人感慨：“美国的择偶观果然和中国差别好大。”

展澈被触发了关键词，拿起话筒：“不好意思，我是华人。”

队员们都习惯他这个毛病了，一片笑闹声中，话筒传到王柏颜手里：“我喜欢高个子，有才艺的，比如会跳舞，”他眼神似有若无往旁边点了一下，马上拉回来，“或者会画画，另外英语好也很加分，我上学时最崇拜的就是英语课代表。”

这已经不是暗戳戳而是明晃晃地卖腐了，偏偏团里有人给他捧臭脚，老六从后头凑上来，捏着展澈的肩：“看看我们劳尔！”

现场笑成一片，除了展澈这个当事人。

采访结束，扫楼活动就算完成了，男孩们按番位站成一排，由黎姐领着下楼，在大堂电梯前碰到了带着助理的吴在也。

“吴总！”黎姐马上打招呼。

吴在也淡淡的，点了个头。

王柏颜站头一个，近水楼台：“吴总，感谢您给的机会，为舞而生我一定努力。”

吴在也看了看他，认出来，是上次酒局上那个C位。

这时助理附耳说了什么，吴在也看向展澈，饶有兴趣地问：“你是舞蹈世界冠军？”

展澈不认识他，只知道是高层：“世界大赛的冠军拿过两次。”

言下之意，国家和大洲级的比赛他也常胜，吴在也当然知道，他见过他密密麻麻的获奖单：“在团里还习惯吗？”

“大家都对我很好。”展澈有股不卑不亢的劲儿。

吴在也笑笑，走进电梯。

男孩子们到后院停车场，临上车，吴在也的助理追过来，把黎姐叫过去。黎姐频频点头，回身招呼展澈，所有人都上车了，唯独把展澈留了下来。

队员们透过车窗往外看，助理亲热地拍着展澈的背，领他重新走进大楼。

“世界冠军是招人喜欢哈。”

“那可不，我们跟世界冠军一个团，都沾光了。”

王柏颜没出声，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展澈跟助理上楼，来到吴在也的办公室，门上挂着副总裁的牌子。

“吴总。”展澈进门，礼貌问好。

吴在也脱了西装，只穿着衬衫马甲，笑着让他坐。

气派的长沙发，展澈在一角坐下。

“听说你在为舞而生受委屈了。”那么大的沙发，吴在也偏坐他旁边。

助理泡了咖啡，端到两人面前。

“委屈谈不上，”展澈感觉来者不善，“就是运气不太好。”

“哎，忽总这个人哪，”吴在也突然提到忽地笑，“做节目只顾热度，对年轻人的发展欠考虑。”

他的言外之意，在卓琢背后，是忽地笑运作了这一切。

“你别怪她，”吴在也笑着，向他抛出橄榄枝，“以后还有机会，我会想着你。”

展澈的脑子很乱，同行的刁难，对手的算计，队友的背刺，难道忽地笑也是其中之一？

“对了，你是跳什么舞的？”吴在也翘起二郎腿。

展澈回过神：“摇摆舞。”

“Swing？”吴在也很吃惊的样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跳swing，还教过不少女同学，”他十分温和，没有一点老总架子，“看不出来吧，我曾经在大学当过老师，那时候专门搞了个活动中心，每周末组织两场舞会……”

（1）劳尔：老二的谐音，指团队里排名第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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