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了以前的我。

她坐在一张课桌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她穿着人类的校服，发丝还绑着黑色的发圈，低头写着什么。

她的手很白，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写的字——

一页一页，密密麻麻，全是：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字迹一开始整齐，越到后面越歪扭，像是血液在跳动，像是虫子爬过纸面。

她终于停下笔，转过头来。

她看着我，眼神惊恐，嘴唇微微发抖。

“……你是谁？”

我没说话。

她站起身来，试图后退，却撞在黑板上。黑板变得柔软，如同肉墙，从缝隙中渗出红色的液体，缓慢蠕动。

我走近她。

她开始哭泣，嘴里不断说着：

“我还想回家……我不属于那里……我不是你……”

我伸出手，抚摸她的脸。

“你已经是我了。”

“你只不过……是脱落下来的壳。”

她的皮肤在我触碰之下开始龟裂，像是干涸的泥土，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黑色的、滑腻的、跳动的血肉。

她尖叫，眼球滑落，嘴里流出墨汁一样的液体。

我微笑。

她在崩解，而我——终于完整。

我抬起头，教室的天花板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眼，一只嵌在天穹上的巨眼，正在注视着我，缓慢眨眼。

我醒了。

躺在柔软的绒毯上，身边的地板上还残留着那朵“同族”送我的眼球花。

它已经枯萎，但仍在蠕动，仿佛未死。

我舔了舔唇角，心跳平静。

梦中那个“我”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但我不再觉得悲伤。

——她的死，是我真正诞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