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铸就的殿堂深处，浮空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表面缠绕着无数发丝般的魔纹脉络，像静止不动的深海生物。

我站在英戈尔斯身侧，抬头望着它。

“看，”他说，轻轻抬起手，指尖在空中一勾。

水晶球内浮现出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是一个男孩。

他沐浴在金光中，背后是一面白银色的圣徽。他手握圣剑，正在挥剑斩杀一头腐烂的魔物，动作不熟练，却不失坚定。

我知道他是谁。

艾伦。人类选中的勇者。

英戈尔斯没有看我，像是在低声独语，又像在讲述一则很久以前的笑话：“他们总喜欢这样，把信仰包裹成光，把杀戮称为正义。”

他侧头，终于把目光投向我，眸中像有深渊在燃烧：“妳怎么看他？”

我盯着水晶球里的少年。他脸上沾了血，像一只才刚学会扑杀的幼犬。人类的希望，被裹在一层光明幻象里，其实弱得可笑。

“他会死，”我回答，“迟早。他不值得我逃向他。”

英戈尔斯沉默片刻，随即笑了。

他的笑声低沉，如同熔岩流动的声音，带着骄傲，像在称赞一把终于锋利起来的刀。

“很好，”他说，“妳不像妳的兄姐。妳不会背叛我。”

水晶球中，艾伦回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微变，望向某处虚空，眉头紧蹙。

我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对那一刻的“连接”产生了一丝奇怪的错觉。

像是我们之间的视线，隔着层层空间与命运，在某个无法命名的瞬间……交汇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英戈尔斯注意到了我的僵直，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温柔得几乎不像恶魔：“别怕。他感知不到妳。但如果他能感觉到妳的存在——那不是更好？”

“让他知道，光明终究照不进妳的黑夜。”

我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但心跳，却迟迟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