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成得令后,急忙起身就朝着一旁的管事吼道:”李管家,还不快将府中所有的家奴都过来?还愣在这作甚?”
那李管家闻言,回过神来,就赶忙起身,“是,老爷。”说完就朝着院外走去。
张坤成也跟着李管家走了,他再留在这,只怕这大理寺少卿要吃了他,方才他动怒的模样可真是吓人,张坤成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还是先回屋先喝口茶压压惊。
昨晚夜半时有个小厮匆匆到他屋子外回禀说有个奴仆死在了井中,张坤成只觉得晦气,让那奴仆赶紧悄悄捞上来,埋了。今日一早,他就问过奴仆,这事有没有处理好,那奴仆说一切都处理好了,他才放下了心。
眼下这大理寺少卿还在他府中,府里也别千万出这么纰漏,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张坤成回到自己的书房,越想越觉得晦气,这事处理不好,万一这大理寺少卿禀告皇上,参他一本,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张坤成急的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这时,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老爷——你这在书房里晃来晃去的是为何呀?”
张坤成正心烦意乱,他抬眼望去,就见秦氏正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丫鬟也跟了进来,手中拿着托盘,托盘上装着一盅参汤。
张坤成见是秦氏,他皱着眉,不耐烦道:“夫人,怎么来了?”
“来给老爷送碗参汤,奴家见老爷近日来日渐消瘦——”
秦氏见自家老爷这副模样,她对着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便放下托盘,将一盅参汤。放在了案桌上,便走了出去,紧接着就关上了门。
秦氏待丫鬟走远了,她才上前熟练地扶着张坤成坐了下来,伸手按着张坤成的肩,张坤成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按着秦氏按着肩膀的手,没好气道:“还不你出的什么主意,让为夫去救那劳什子的大理寺少卿,你看看如今可倒好,被他抓住小辫子了,万一他去皇上哪参一本,本官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氏闻言愣住,随即笑道:“老爷,这事啊,您就别愁了,这谁家府中不会死个奴仆?老爷你至于吗嘛——况且——你也知晓,我那远方表兄既然来了书信让我们前去营救这大理寺少卿,日后自然有我们的好处的,老爷,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将这件事处理妥当,这季大人哪——呆不了多久就要前往青河县的,他身上有重任的——”
张坤成闻言笑道:“还是夫人聪慧——为夫娶了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罢,他就要将秦氏揽入怀中,秦氏笑着推开了他,正色道:“老爷,这个案子,你只管听季大人的吩咐,莫要插手进去——还有,我表兄那儿,让你动手——你可别忘了?”说着她抬手将手举到脖颈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坤成轻笑道:“放心罢,夫人,为夫保管做的天衣无缝——”
“那就行,老爷,参汤快冷了,快喝吧。”
秦氏说完,便转身端着参汤,小口小口的喂着。
张坤成喝了几口汤,他也不敢耽搁太久,便与秦氏匆匆谢过后,就带着小厮走了出去,而这边的季临已坐在院子里一个奴仆搬来的梨花木椅上,他喝了一口茶后,便放在一旁的案桌上。他瞧着着一院子的奴仆,淡淡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道:“大人,不关我们的事,这刘正也不是我们推下去的,望大人明鉴哪——”院子里闹哄哄的,季临瞧了一眼许清月,许清月会意,她转身对这一众的奴仆道:“谁是管事的,站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李总管站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眼下却恢复了些神色,俨然一副大管家的做派,“老奴在,清风大人有何吩咐?”
许清月瞥了他一眼,“你找两个账房的先生过来,本大人,有事要交代。”
李管家迟疑了片刻,才道:“是,清风大人。”随即,他转头叫了两个身材有些瘦小的男子来到许清月的跟前,许清月见那两人眉眼还算老实,便上前一步,对着他们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这两人连连点头,末了,许清月说道:“快去快回——”
那两人转身出了院子。不多时,手上多了纸笔,许清月吩咐道:“李管家分别叫七八个人到那两个账房先生那儿去——”
李管家忙点头称是。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家各自忙着大家的事情,许清月也不闲着,她自己也找了几个奴仆问了话,随后也在纸笔上写着。
一个时辰后,待问的差不多了,季临才道:“时辰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忙吧,若是有疑问的,本官会亲自叫人上前问话!”
季临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众人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皆暗道,这从京城来的大理寺少卿审理案子就是与寻常人家不一样。心中纵然不解,却纷纷走出了院子,只是心中更加有些不安。
直到院中的奴仆都走了以后,许清月才拿着方才从两位账房先生写好的纸张与她的一起递给了季临,季临接过来后,仔细瞧着。
这时,张坤成他老早就到了,就站在一旁,他望着季临正仔细看着众奴仆的供词瞧得仔细,他也不敢打扰,只是一直立在一旁。
约莫过了一炷香,季临抬眸便瞧见张坤成正立在一侧,季临淡淡道:“张大人,你先下去吧,有线索了,本官自会与你说。”
“大人——这——”
季临淡淡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道:“怎么?这么怕本官?还是说张大人的府上难不成真藏匿了凶手,却不肯告知本官呢?”
“下官惶恐——下官先告退——”说罢,他就带着一个小厮走了出去。走了几步,他停住了脚步,想要再说些什么,这时,身旁的小厮低声说了什么,他才往院子外走去。
待张坤成走了之后,许清月才凑近季临道:“大人,方才我偷偷瞧了这供词,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只是——”
“只是什么?”
“我方才特意问了张管家与贾三等人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们应当是串通好了的,今日发现尸体,他们应当是不知情的,不然,那李管家与贾三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不错,这供词确实没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只是今晚他们应当都睡不着了。”
许清月忽然心有一计,她低声道:“大人,我有个法子,定能将那凶手自己出来!”
“嗯?”
“大人,我们这般……”许清月又凑近季临的耳边轻声说道。
“那就依你的法子来——”
是夜,今日夜里没有月亮,天上灰蒙蒙的,因今日来府中死了人,一到亥时,府里更没人敢出来,也少了人走动。贾三今日没有当值,故今日早早的就睡下了,不料迷迷糊糊被尿意惊醒,实在憋不住了,他还着急忙慌地朝着茅房中跑去——
他提着一盏灯笼,睡眼惺忪,走了几步,他发现前方有些不对劲,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瞧仔细些,却见前方好像有个人影在那瓢——
那人影逐渐靠近,只见那人披散着发,依稀能瞧见那发稍湿漉漉的,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贾三瞧了一眼,他感觉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他大叫一声“鬼啊——”说完,就慌不择路的就要跑。
此时就听见那人影的声音缥缈的传来,“贾三——你跑什么跑——不是你将我害死的吗?”
贾三吓得一骨碌跌坐在地,他浑身颤抖,“不——不是我——刘正,你找错人了——”
“哦?不是你,那又该是谁?”
贾三只觉那人影越来越近,他的头皮发麻,抱着头,哭喊道:“刘正——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害了你——你——你就看在我那晚埋——埋了你,你就放过我吧——”
“那就是李管家?”
“对——对——是李管家,那晚是他叫我们去打捞你——你的——你去——去找他吧——求求你,别来找我——”说完,他感觉自己头上竟然滴答滴答的有水滴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发顶,透过余光,就瞧见自己手上湿漉漉一片,他吓得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过了半晌,许清月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低声道:“真是没用,还真不经吓——”说罢,便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许清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门外季临的声音传来,“清——清风,快起来——”
“大人,这么早什么事?”
“你——你赶快——”说完就走了。
许清月困的不行,这装鬼的活不是人干的活,昨日那贾三吓得晕了过去,那李总管倒是淡定的多,可不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遇见“鬼”这个事情,总能将他们吓得个半死!
许清月麻利的穿戴好,洗漱好,就径直就来到了季临的房中。只见季临已穿戴好,正用着早膳。
“大人,这么早找我来干嘛——”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季临瞧了她一眼,“先用早膳吧,吃完跟你说——”说完,将一碗清粥推到了许清月的面前。
“大人,到底是何事?你快说呀——”许清月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