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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朝耳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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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过后,众人再次踏上旅途。岑既白的身体尚未恢复,丁汀源担心带着岑既白上路难以保障苍秾等人的安全,便主动提出与乐始一同护送三人前往目的地。

兴许是即将和丁汀源归隐山林,对于这个提议乐始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抵触。钱易黛选择留在琅州搜寻灭门神隐的线索,倪林好心把轮椅送给岑既白,让她在路上能方便点。

快马加鞭赶了十几天的路,岑既白的伤还是不见好。丁汀源、苍秾和丘玄生三人轮班照顾她,今天轮到丘玄生。岑既白靠在垫着几个枕头的床头,看着丘玄生端着碗走进来。

还没走近就闻到她碗里的香气,岑既白擦擦口水,丘玄生把碗放到床头:“时候不早了,小庄主你躺下休息吧。”

“不行,我这心里记挂着一件事,一日不解决就一日睡不着。”岑既白捂紧心口,满怀希冀看向丘玄生,“玄生,你觉得我的愿望真的会成真吗?岑乌菱到底什么时候死?”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丘玄生短时间内编不出搪塞她的谎话,拉着岑既白说:“小庄主,我们还是先聊点别的。”

“什么嘛,你怎么也这么没志气。”岑既白抱怨一句滑着身子躺下来,抬头望着客栈灰扑扑的床帐,问,“你有没有觉得苍秾最近很奇怪,总是和队长她们泡在一起。”

丘玄生想了想,问:“小庄主,你想见苍秾小姐?”

“谁说我是想见她,我是看她和队长乐始走得太近,好像在密谋着什么。”岑既白挥挥手,抿起嘴小声嘟囔着说,“难道她们觉得我是拖油瓶,想半道上踹掉我?”

“怎么会呢,队长她们不会这么想的。”丘玄生端起碗来,笑着展示道,“看,这是队长专门给你带的羊羹。”

“怎么不早说!”岑既白两眼放光,说着说着就准备坐起来享用,想起身上的伤又躺回原位,指着丘玄生揶揄道,“你还催我赶紧休息,是不是想独吞?”

“是想让它放凉。”丘玄生赶紧解释,她放下碗说,“小庄主你耐心等一等,现在还太烫了。”

“嗯。”岑既白满意地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刚睡定就指挥丘玄生去做事,“夜里起风了,你去帮我关关窗。”

照顾她的三个人里就数丘玄生最好说话,苍秾怨言不少,丁汀源有时会假装听不见她的命令,唯有丘玄生兢兢业业。丘玄生走到窗边,想起岑既白方才的话便探出窗外查看隔壁,苍秾这几天每晚都去找队长说话,也不知在谈什么。

隔壁房里只亮着一盏油灯,乐始抱着刀坐在桌边,抠着抹布想擦掉刀上的血垢。在大明塔里弄脏了刀,时至今日也洗不干净。乐始明白这污垢洗不掉,但还是觉得恶心。

同样觉得恶心的还有苍秾,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乐始刀上的血痕,面前的丁汀源出声关切道:“苍秾,你怎么心神不宁的?难道是今天路上太累了,想尽早休息?”

“不,我没觉得累。”苍秾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说,“队长,我还想知道更多玄生的事。”

丁汀源忧心道:“可我看你脸色不好。”

苍秾摇头:“没事,队长你就继续讲给我听吧。”

“好。”丁汀源招手示意乐始过来,边回忆边说,“上回说到我征得丛芸队长同意收养了乐始,让乐始和玄生好好相处。玄生待人友好,一度与乐始相处得犹如亲生姐妹。”

乐始乖觉地坐到丁汀源身边,续上丁汀源的话道:“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就再也不想靠近丘玄生了。”

她说得很慢,苍秾却隐约能确定是哪件事。在大明塔里丘玄生迟迟不肯唤出喵可兽以至于和苍秾被东溟会的怪手打进地里,面对那只怪手时丘玄生不想着如何逃命,只想着自己若是叫出喵可兽助阵,乐始看到喵可兽会更讨厌自己。

这事说大也不大,只是两位当事人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据说乐始和丘玄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好朋友,丘玄生高估了乐始的胆量,在她面前放出喵可兽把乐始吓得够呛。

想象不出乐始被惊吓到会是什么表情,但通过乐始对此百般忌讳的态度,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热闹。乐始平日趾高气扬,苍秾乐得见她倒霉,掩着袖子暗暗偷笑。

“说到底是我不够称职,没有告诉玄生不能轻易让那东西出现在人前。”丁汀源笑不出来,她握住乐始的手,沉重地说,“那次的事乐始是受害者,玄生也是无辜的。但玄生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吓到了乐始。”

“队长,喵可兽……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丁汀源的语气太严肃,苍秾不得不正经起来,“玄生告诉我那是一种珍奇异兽,唯有她体格特殊可以养育。可是这回在大明塔看到东溟会的研究产物,我就觉得这两个东西实在是太……”

“太什么?”乐始冷漠地接过话,“相似?”

苍秾没敢回答,丁汀源道:“你静下心听我说吧。”

宁愿听队长说也不要听乐始说。苍秾端坐起来表示洗耳恭听,丁汀源继续道:“那东西吓到了乐始之后,乐始待玄生就不同往常了。不过我知道乐始不是生她的气,只是担心玄生控制不了那东西的力量,不想那东西伤及旁人。”

果然队长会理解自己的苦衷,乐始攥紧丁汀源的手低下头,油灯光线昏暗,灯焰在冷风中跳动着,一如她当时看见那只陡然钻出形貌诡异的怪手时心里膨胀的不安和恐惧。

本以为自己手下人命无数,应当无所畏惧。可看见那东西的瞬间乐始还是吓得不轻,她本来就要面子,自然不肯原谅让自己大受冲击的丘玄生。况且那东西如此厉害,若是丘玄生能力欠缺操作不当伤到队长,乐始简直不敢想下去。

丁汀源没察觉到乐始渐渐飘远的想法,说:“玄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向我告别,跟随石耳去了石耳的家乡。”

乐始和苍秾都警觉起来,乐始是惊于丘玄生与自己不谋而合,苍秾是没料到还有别人的剧情:“石耳?”

“丛芸队长不会带孩子,玄生从小到大都是我和褚兰在照料。”丁汀源澹然道,“待她再大些时我便带她四处云游,极少带她回到辅州,她对石耳等人也是一无所知。”

苍秾觉得想不通:“那她怎么还愿意跟石耳走呢?”

乐始说:“或许她是嫌我对她太苛刻,不想看到我。”

丁汀源拉她一下,道:“乐始,不能这样讲话。”乐始哦一声,丁汀源又说,“玄生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她因吓到乐始而感到内疚,想进一步成长,学会控制住那个东西。”

“一别又是三年,直到丛芸队长让我和玄生前往据琴城带出你。”丁汀源简单地结束回忆,坦言道,“我本来不支持玄生把辰光佩交给你,担心你愿意与玄生交好只是为了弥补自身短缺,得到解决的办法便会抽身离去。”

“哈哈,队长你对我误会挺大的。”苍秾干笑着从口袋里摸出辰光佩,放在灯下研究道,“我娘四处求医而不得,使我口不能言二十余年。辰光佩何以拥有这样大的能量?”

“很简单,和身在玄生身边你就能正常说话一个道理。”丁汀源拿起那块扇形吊坠,“辰光佩就好比是玄生的一个分身,你把它带在身上就像你留在玄生身边一样。”

她拉起束着辰光佩的红绳将它放到灯焰前,那块不知原料的吊坠在油灯的照耀下晃出一丝荧荧的光。苍秾问:“这东西为什么这么厉害,它跟我,跟玄生有什么关系?”

“这你得问石耳,石耳在这方面是专家,我只是养大了玄生的人罢了。”丁汀源将辰光佩还给她,说,“我相信如今的玄生具备控制那个东西的力量,你不必为此悬心。”

苍秾静了一会儿,问:“石耳也会控制那个东西吗?”

“石耳不会。”丁汀源答得果断,“但石耳身份特殊,再过半月我们就能到达石耳的家乡,届时再和石耳会和。”

怎么这么快。苍秾惊愕道:“石耳也来琅州了?”

“等将你们交给石耳,队长就会带我离开。”乐始抱住丁汀源的手露出笑脸,“以后我们要在哪里定居好呢?”

丁汀源也对着乐始笑,苍秾看不下去,打断道:“恕我再问一个问题,”乐始愤然瞪她一眼,苍秾顶着压力对丁汀源说,“石耳的家是在哪里?我们准备去哪里啊?”

“石耳家族世代是守墓人,为西夏王朝的贵族王侯守陵。”丁汀源毫无保留地回答,“她从前跟随养大她的婆婆住在宝照城,看守西夏古国大将军贺兰氏的陵寝。”

宝照城,苍秾记得苍姁说起过这个地方。传说千年前西夏国建都宝照城,历代皇帝依城建造王陵,宝照城地下积累的不是黄土,而是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苍姁策划着等孩子们长大些就带大家到宝照城观光探宝,结果银翘卷入岑既白和岑乌菱的争斗,被岑乌菱丢去砸岑既白的瓦片砸破了脑袋,为了陪银翘养伤就耽搁了旅途。

不去也好,听说那地方有许多觊觎王陵财宝的亡命之徒,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事实上苍姁的忧虑是正确的,没隔多久就传出了马贼盯上宝照城的风声。

如今的宝照城成了虎狼窝,甚少有人敢单枪匹马踏入宝照城地界。遇见单独行事的人马贼决不会放过,恰逢一位戴兜帽的独行人走过戈壁,听见身后有人喝令道:“站住。”

那人毫无戒备地顿住脚步,几个手拿钢刀钢叉的马贼跃出沙堆,说:“前头是我家地盘,要想过去就得交钱。”

这帮人有十来个,仗着人多满脸凶横,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戴兜帽的人向一干马贼拱手,恳切地讲起道理:“这位壮士,我家就在前边,是本地人。行路匆忙风餐露宿,我身上没有盘缠,还请诸位壮士通融一二放我过去吧。”

带头的那个大步往前,说:“这也奇了,咱们姐妹虎踞宝照已久,也没见过像你这般的人。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匪徒,而是商人。以钱易命,划不划算你心里有数。”

那人重复:“以钱易命?”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命比钱重要。给不起钱就把命交给我们,戴上脚枷随我们到乌荼国去。”另一个马贼大摇大摆走出来,斜睨着面前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谦恭地说:“鄙人石耳。顽石的石,耳朵的耳。”

“石耳?怎么叫了个这样怪的名字。”带头那个觉得奇怪,凑近问,“难不成你的耳朵是石头做的?”

石耳笑而不语,那人单手探进兜帽带起石耳的脸,逼迫她仰起脸来。石耳没有反抗,那人把她耳边的头发抹开了端详一二,嘀咕着说:“这也不是石头啊。”

“我的耳朵自然不是石头做的,可您的耳朵……”石耳拖长声音,笑着说,“看错了,原来您没有耳朵呀。”

那人没懂她这么说的原因,只觉得阳光太烈,汗从耳边粘稠地滚下来,顺着下颌往下滴。身边的喽啰大惊失色,指着她喊道:“大姐!”她抬手一摸,竟发现这汗是血红的,再往上摸过去,只摸到一个整齐的创口,耳朵已不见了。

碰到创口才感觉到痛,那人即刻痛得大叫起来。喽啰眼看带头大姐的耳朵被割了,当即指着石耳跳脚道:“怎么着,没听过马贼张大王的名声?你还敢放肆不成?”

“几位明明是商人,怎么又成了马贼?”石耳踩住滚地哀嚎的大姐,面如平湖道,“马贼的事我不太懂,可论起经商诸位却逊色于我。钱和命哪个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大姐嚎个不停,石耳捡起掉在地上沾血的两块肉放到她手里:“几年不着家,这地方真是越来越乌烟瘴气了。带上你的耳朵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可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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