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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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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郑大人和梁隋的诉说,在场众人大致厘清了登临楼发生的事情。

在祁暄离开后,郑大人理所当然地接过了招待的工作,招来歌女伴奏,与使臣们划拳行令、推杯换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自己先醉倒过去,再醒来就是在院子里被祁暄泼醒。

另一边,梁隋得了命令去找崔嵬,扑了个空。他略一思忖,便又去找莫连海,结果莫连海也不在,而李琸和郭永年,一个不敢担事,一个官微人轻不宜出面。他就这样在城内跑了一圈,再回到登临楼时,二楼便已经起火了。

后院环境混乱不好说话,了解完大概的情况,祁暄让兵马司封锁了登临楼,带着郑大人、梁隋还有仓促赶到的孟武彰来了鸿胪寺衙门。

郑大人披着衙门门房的外衣缩在圈椅里,时不时用手帕擦擦鼻子里的黑灰,神情恍在梦中。

“我明明……没喝几杯……”

陈九筠看着他赤红的面色,给檀云使了个眼神。

檀云转头去烧水。

祁暄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搭理郑大人,转头看了一眼梁隋紧攥的拳头,宽慰道:“把使臣的尸体安置在后院,没让事情进一步扩散,你做得很好。”

梁隋垂首:“功不抵过,殿下如何处罚,属下都没有怨言。”

“……”祁暄用余光瞥着孟武彰,心中烦躁顿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起扶手边缘。

“罚不罚、怎么罚,都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以及挽回局势。”

陈九筠接过话头,倏然站起身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她。

檀云适时奉上热水,陈九筠接过来,送到郑大人手中。

郑大人受宠若惊,忙双手去接。

这一凑得近了,他身上那股酒气越发浓郁。

陈九筠问:“郑大人平日酒量如何?”

“不是下官自夸,我酒量一向很好,虽称不上千杯不醉,也不是几杯烧酒就能灌倒的。”

“烧酒?”祁暄眼皮一跳。

“是啊,不是萧王殿下安排的吗?”郑大人咂了咂嘴,“明月楼酿的两秋月,用来招待外邦使臣正为合宜。”

祁暄摇头:“我今日招待他们的,明明是御酒房的黄酒满殿春。”

郑大人一愣:“那这两秋月……”

陈九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郑大人喝的是冰镇过的酒?”

“是。”

“是不是格外好喝?”

郑大人怔怔点头:“是。”

“你还记得自己喝了几杯吗?”

不待他回答,陈九筠便直接说:“比往常要多得多吧。”

烧酒就是蒸馏酒,相当于后世普遍所说的白酒。两秋月陈九筠没喝过,但闻见过,度数怎么都在三十度以上了。这样的酒冰镇后口感会更柔顺,如果按往常喝酒的经验去判断饮用量,不知不觉就会喝多。

孟武彰挑眉:“萧王妃的意思是,有人换了郑大人的酒,特地将他灌醉?”

“没错。”

他微微眯起眼:“你可知这意味什么?”

陈九筠毫无迟疑:“意味着这不是一场意外,是有人蓄意杀害使臣。”

郑大人打了个哆嗦:“王妃,话可不能乱说!”

“怕什么?难道是你谋害的?”陈九筠将郑大人上下扫看两眼,忽然摸着下巴惊讶道,“也不是不可能啊,你也在二楼,你怎么没死?”

郑大人吓得人都褪色了:“冤枉啊!下官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啊!”

梁隋目光微动:“说起来,属下确实是在一层发现的郑大人,当时还以为是他自己下来的,可若郑大人已经烂醉如泥,如何能自行下楼?”

眼看嫌疑越来越大,郑大人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滑跪在地上,颤巍巍地竖起三根手指:“下官不知自己如何下的楼,但下官确实不曾谋害使臣,若我真的做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查不到真凶,你做没做都一样的下场。”祁暄越加头疼,扶着脑袋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本王不过是请使臣吃个饭,竟闹出这样的事端来。”

陈九筠垂眸颦眉,亦是满面愁容。

堂内安静了许久,孟武彰出言道:“萧王殿下,既然今日是你做东,为什么中途离开?”

“这就要问常二公子了,若不是他挟持了我的王妃,我也不会将使臣抛给郑大人。”祁暄疲惫地闭了闭眼,说,“不过他被我打晕了,这会儿还没醒来,使臣的尸身也需等人勘验,不如明日一起问吧。”

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在座的不是惊魂未定就是睡眼朦胧,显然都不顶事了。事关重大,也不好叫人夤夜追查,闹出满城动静反而不妙。

孟武彰沉吟片刻,点头道:“时间不早,诸位都回府歇息吧,事涉两国邦交,旨意下来之前,此案细节切勿外泄。”

郑大人连连点头,问:“是不是要立刻通传下去,紧闭城门,免得贼人逃脱?”

刚被泼醒时他还没有什么实感,方才陈九筠一阵推论,郑大人顿觉大祸临头,若说此刻谁最想抓住真凶,非他无疑。

孟武彰摇头:“没用,已经晚了。”

从大火燃起到现在,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别说出城,就是跑个来回都够了。

众人各自打道回府,孟武彰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常怀韬。

陈九筠在马车前拉过檀云,压低了声音:“有件事要你去平。”

“什么事?”

“你找几个靠得住的伙计,庄子外有几个坑,还有两具尸体……”

孟武彰带走常怀韬,无非是怕他们串供,实际他们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受害者,只要把手榴弹的痕迹抹去,便可以高枕无忧。

陈九筠将细节都交待清楚,才登上马车。

祁暄一扫方才在衙门里的无措和疲惫,坐在马车角落深思。

见她进来,他说:“方才多谢你了。”

“没什么,帮你就是帮自己。”

祁暄闻言,倾身靠近了一些。

陈九筠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可告人的话,也配合着侧过头去听。

他微不可闻地笑了下,悄声问:“九筠是因为定王才帮我的吗?”

说话时的气流扑在耳郭,让人后背发麻,陈九筠忍不住退开一点,转头看着他。

离得太近了——

逾越了安全距离,祁暄眼含期待的笑意,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能清晰地看见他漆黑的瞳仁,还有在灯笼柔光下呈现出深棕色的虹膜。

近距离对视的时候,说谎就变得更加困难,狭窄的车厢也没给她多少躲避的空间。

陈九筠眼神游移一瞬,而后说:“不,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祁暄没有笑,但眼眸弯了起来。

陈九筠脸色一黑,抬手推他,被他轻咦一声,反手握住。

“别动啊。”祁暄把她的手摊开放在腿上,从座板下的盒子里摸出一瓶药膏和一卷白绢。

灯光之下,陈九筠才发现一直隐隐作痛的手掌一片红肿,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色。

回想一番,大概是旧枪杆太过粗糙,握枪的时候又用力过猛,把手心给擦破了。

这一晚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陈九筠叹了口气:“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祁暄按着不让她动,“总得做点什么,报答下陈姑娘吧。”

他这样说,陈九筠便心安理得地受了。

*

说是回府休息,其实只有檀云被陈九筠打发去睡觉了。

卧房里所有的油灯都被点亮,八仙桌上铺开的宣纸打满了草稿,陈九筠趴在桌上直打呵欠:“我为什么要陪你在这里熬啊……”

“不是你说的吗?帮我就是帮你自己——来吧,最后梳理一遍。”

祁暄精神奕奕,抬手要拍陈九筠的头顶,被她一巴掌拍开。

陈九筠叹了口气,坐直起来,重新铺了一张纸:“首先,从结果去推导动机,使臣死亡,对各方利害如何?”

“首先是晏国一方,战败和谈对他们是有利局面,他们不会主动破坏。”

“其次是陛下,和谈一事是他亲自下旨促成,为的是促进贸易充实国库,他没有理由对使臣出手。”

“定王那边也不可能,此事首当其冲陷入嫌疑的便是我,太子上个月刚触怒圣颜,这个关头定王不会损己利人。”

“常怀韬与郑大人的布局很可能是得了太子的授意,但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他们意料,并且太子手下都是忠于陛下的人,不会做违逆圣意的蠢事。”

“肃王……”祁暄的笔顿了顿,“或者说太后,她会不会有动机呢?”

“太后这些年行事低调,我们对她完全不了解,这个存疑吧。”陈九筠在肃王名字下画了个问号。

“除此之外,还有民间组织。”祁暄在最后加上一条,“你应当也有所耳闻,近年来西南水患频发,百姓流离,几乎每月都有流民生乱,隐隐竟成势力。破坏和谈对两国都有害无益,唯独对他们来说,天下越乱越好。”

梳理完毕,陈九筠在“郑大人”上画了一个圈。

“弓箭手出现在沉水山庄,郑大人的酒被人调换,这两件事都说明了凶犯对郑大人的计划有绝对的了解,他们甚至清楚郑大人的酒量深浅,所以从郑大人入手是最合理的,但是……”

“但他们显然没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而且审讯的事,有孟武彰在就够了。”祁暄接话道,“我的人设还需要维持,参与进去也只能装傻充愣,就像今晚一样。”

陈九筠点头:“太后与民间组织查起来更是没有头绪,我们现在还差一些线头。”

“这线头的来源……”祁暄在纸上写下“登临楼”三个字,“就是二楼内的幸存者了,我记得有三个人还活着,包括那个郑大人找来唱曲的歌女。”

陈九筠微微点头:“除此之外,还要封锁使臣遇害的消息,以免边关生乱。”

“放心,孟武彰已经在做了,天亮后父皇召我进宫,我会再提一次。”祁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还是一片浓郁的黑,“他大抵会让我将功补过,到时我会着力保护幸存下来的人证。”

“那我就去查另一个方向吧。”陈九筠稍一沉吟,找了个空白处,写下廖记牙行四个字,“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我或许可以靠嗅觉分辨大呈人与晏国人。”

“你是说……廖记牙行有晏国人?”

陈九筠不答,只是又写下了四个字。

立春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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