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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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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茂点头,他知道柳巷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天字一号阁里是什么人,他用眼神示意陈非不用担心。陈非也没多管,因为门房已经回来了,并把陈非手上的补品拿走。

“陈大人,老爷有请。”门房恭敬地侧身迎道。

李府的布置多年未变,陈非边走边看,只觉得院子里的松树又高了,但周围的东西也能看得出是老物件了,而且越靠近主屋就会有越发浓烈的药味,这里无处不在提醒陈非一件事,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陈非推开房门,陈旧的木制结构不堪重复地“吱呀”一声,汤药苦味直冲陈非的鼻间,他不得已后仰躲开,然后才握紧手走了进来,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一道苍老的过分的声音,还有一些沙哑。

“茂国公府的小子,你怎么来了?”甚至有些事李皎已经没法说清楚了。

陈非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他没法相信床上那口斜眼歪的老人,是那个可以举着书册绕着满书院追着他们的李太傳。

“男儿有眼莫轻弹,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但陈非没有像往常般与他顶嘴,他知道李皎这是半身不遂,口齿不清,这是中风,没有回头路的病症。而李皎无非是幸运的那个,因为大夫来得及时,所以李皎还能说话。

“太傅,我知道院判府出事后顾寒有来找过你,”陈非的声音哽咽到不行,他只能尽量平复心情,顺便用衣袖擦了自己的脸,“他,有没有和您说些有关大元的事,我知道他是谋划天下的,可——”

“皇上,是个好皇帝,也不是,既放眼天下,那必成统一大业,”李皎轻笑两下,气若游丝,“大元始终只有一个选择,顾寒性子不好,报仇雪恨于他而言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陈非,你志不在任途,若要得个好下场,就放弃太子,明白吗?”

“学生明白。”陈非跪至榻前,泣不成声。

李皎说:“老夫曾劝明朔,以为他是为仇恨所累。可观令上之行径,就算太子是先祖在世,也无法停下大元这辆冲向悬崖的马车,一切终成定局。”

“学生多谢老师教诲。”陈非跪趴下去,眼中泪水浸透衣袖,可他又听见李皎断断续续地说:“老夫,还有一个学生,你方才应该见过。翟茂,他可堪大用,你将、将其引见给明朔,他会收纳的。”

李皎说完这句话,强打着的精神也逐渐放松,声音也轻飘飘的不可闻,陈非爬起身附耳在李皎的嘴边,尽力于分辨那藏在浑浊气息中的字眼。

时机。

这两个字是李皎留给后人的最后两个字,这位内阁首辅忙碌半生,为三朝元老,他不娶妻不生子,一心只为报效朝廷与国家,实现自己的凌云壮志。

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朝堂上当差的都是世家的爪牙,皇帝失心疯了一样对付顾斐这样的忠臣,甚至不惜纳世家女为妃。他头破血流,但依旧继续站着,也曾在午夜时分回想自己是否应该这样执着,天明时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却还是他,李皎见过花好月圆,也送走过至亲好友,但他,从无愧对本心。

先帝重臣,今上帝师,李皎病重仙逝的消息像上都城的风一样传到每个人的耳里,也包括长治帝。

彼时长治帝正与皇后商讨给陈非的封号一事,按皇后的话来说,想让这个爵位降一级,再取“茂宁”二字,封陈非为茂宁伯。

“臣妾那侄子以前不学无术,现在家中保举他做官,除了几个案子办得好以外毫无建树,给他个“伯”也就够了,让他明白自己是沾了家中长辈的光。”皇后与皇帝端坐在亭中,此时正手捧一盏茶面向明镜似的湖面。

长治帝今日心情尚可,又见四周风景宜人,放松后不由得多问了句:“皇后平时就踩自己兄长捧自己侄子,今天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人死为大,再说陈非行事太过无礼,又爱去柳巷那样的烟花地,若是平常人家,早该被打出去,哪还由得他子承父爵,可笑。”

跟在皇后身后的英姑僵了下身子,不过那只事一瞬的事,所以没让旁人察觉。

皇后今日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英姑帮陈非做了说客,皇后当即大怒,虽未责罚英姑,但还是将人骂了一通,这还是看在英姑伺候自己多年的份上。

此时皇后还在数落他那不成器的侄子:“从前是同他父亲怄气,故意放纵自己流连花丛,现在竟然染上了喜欢男子的恶□□上,他想着将人带回家,这叫什么事?”

长治帝听后只是淡笑,劝道:“不过是个男子,带回家中又不能当个正室,而且陈非年纪还小,等他还大些就会明白的。朕那大儿子也是这样,前些日子还和朕说他想成亲,也不知道前些年和关说我不娶妻的是谁。”

“不过皇后方才讲到柳巷,朕就想起了那个人,”长治帝慢敛笑意,脸上明暗难辨,“朕当初也是将明朔自己的亲子者待,可谁知造化弄人,他与他的父亲一同去了那风雪交加地方,也不知现下过得如何。”

皇后垂眸,一言不发。凉亭一时间无人言语,沉默的气氛让两人身后的宫女与内侍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半晌后,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清脆的声音缓解了亭中的气氛,她问:“陛下可后悔了吗?”

“不,朕所行之事,皆为大元,朕又有什么好悔的,”长治帝站起身,转身背对着皇后,“不过于那孩子而言,遇见朕,大约是后悔的吧。”

长治帝欲走,突见亭外长廊跑来一个小内侍,小内伴先是着急忙慌的行礼告罪,然后将皇城外发生的大事说了出来。“李皎李太傅,病逝了。”

“什么?”这一下是进皇后也坐不住了,她先是看了伏在地上的小内侍一眼,紧接着又看向了谢贵妃的宫檐屋顶,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陈非最终没去成宫里,因为昔日的老师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国公府那里他不担心,从老家来的那几个老头被顾远找了个理由放了回去,也不敢来叨扰自己,府上的一干要事有他们打理。

只是李太傅死的太不是时候了,就像东海中的定海神针突然间塌了,至于被镇压在底下的暗流们,也将重现天日,而现在上位者们......

陈非赶回了柳巷,站在花宛的房门前深思着,李太傅用自己说不能将希望押在太子李立衍身上,可一旦长治帝驾崩,太子是一定要登基的,那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太子撕破脸,国公爷中毒一事就不能深究,要在顾寒有精力南下时在发作。

然后大门就被阵非踹开了,里头议事的三人被飞到脚边的门板惊得一时说不出来话。陈非往里头望了一眼,看见顾远就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地抓起顾远的衣襟。

“顾寒那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大元乱成这个样子,李立衍也还是当他的皇帝。”陈非脑子乱,心也乱,根本没注意到顾远那想跟他动手但又怕伤到他的进退两难。

但花宛坐不住了:“陈非,快将人放开。”

连刚来没多久的翟茂也在劝慰陈非平心静气,莫要动怒,说完还念了句佛号。

顾远却不紧不慢地让陈非松开手,一个书生还想与一个打过仗的人比力气,那是痴心妄想。所以他还用力地把陈非摁到了空座位上,然后从自己的衣襟摸出一封信放在陈非面前,解释道:“我在来的路上就听说李太傅的事了,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要坏菜,这不,拿了信我就往这儿赶。”

陈非看桌上那封信,看着上头那熟悉的落款,他知道这是顾寒送来的书信,但信封上有行字让他觉得冷静下来。“这信是写给你的,顾远,你来拆吧,万一是家书。”陈非喃喃低语道,像被水扑灭的焦木。

顾远也不推辞,直接拿起撕了封皮,还为了缓解气氛哂笑道:“得了吧,你是不知道他上次的家书写了什么活比八糟的,我还宁愿他在上面写正事。不过花老板,你这门要换了。”

花宛也有意顺着他的意,笑道:“早想换了,这回该让陈大人掏银子。话说,翟先生方才念了佛号,莫非是信佛之人。”

“不是,因为曾经出家过,带发修行,也修心、静心。”翟茂答道。而陈非还没缓过劲儿一样,问顾远上次收到的家书上写了什么。

正在看信的顾远一时不察,竟脱口而出:“还不就是我二哥和那什么叫沈鹤的成了。”因为顾远抬头看见了陈非那惊疑的表情。

然后自知说漏嘴的顾远转头和花宛建议:“开饭吧,我饿了,我们边吃边谈。”

四人共进午饭,花宛吃相优雅,陈非心不在焉,顾远认真扒饭,而翟茂尽拣些素菜吃。

“那个,”顾远咽下最后一口饭,打破沉默的饭局,“我哥说,大元近日会有兵祸,起于谢贵妃老家淮州,让我们护好皇帝,不要管太子。他还说,李立衍有背信弃义之嫌,让我们近日都小心行事,提防他过河拆桥。”

“确实如此,”翟茂接过话来,“只是大皇子的兵有多少人,这我们不清楚,光是这上都城的实力,能抵挡住吗?陈大人老家的世代为官,不知可否借个人情,将叫兵借调出来,也能让他们吃一吃红利。”

陈非听了这话却摇头,放下筷子叹气道:“恐怕不行,我家那几个老头前些年仗着我姑母是中宫之主,没少在老家得罪人,我估计这会儿也该得罪光了,就算他们因着“勤王”二字肯来,路途遥远,救驾可等不及。还有就是陛下在处置燕云铁骑时方法不对,寒了很老将和士兵的心,尤其是津州那边,兵部都已经管不动,我估计没过个几年就要闹独立了,愁啊。”

大元内部这几年是越来越乱了,先不说别的,单是文官和武官之间的矛盾就有的闹。长治帝前些年还会平衡朝堂上的几大势力,至少偏心不偏得那么明显。可自从同祁靖打完最后一场仗后,长治帝以军开支过度为由下令削减军费,在朝堂更是有重文轻武的迹象。

武官说话基本不管用,只能吃闷亏。而大部分在外的武将都与顾斐或者顾寒有点干系,有些个甚至可以让顾寒喊一句“叔”,“伯”的。大家都是拜过兄弟或者有那么点恩情在,见顾寒死守边关还要被皇帝在背后捅刀子,这让众武将生出了兔死狗烹的凄凉与悲惨,于是就更加不买朝廷的账了。

“所以说顾小公子是个能人,只是带兵打仗简直是屈打,”翟茂放下筷子,他也吃好了,拨了拨缠在左手腕的佛珠。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这埋了个响的等着皇帝去踩啊。”

“要不怎么说顾寒他是老奸巨滑的,”陈非嘀咕,不过他沉思了片刻。“那就先按兵不动,等等着太子是什么态度。”四人一合计,觉得这样可行。

顾远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回头对三人说他还有要事需忙,先走一步,说完就推开房门出去了。

陈非四下观察了一会才想起来陈兑已经被家中老仆接了回去,毕竟老死了不能一个儿子都不在场。陈非将头转了回来,好奇地问翟茂:“翟公子还未告知在下,寻我所为何事?”

“不为何事,我只是想做官,”翟茂开门见山的实诚让陈非下了一跳,笑说,“大元已多年不开科举,会一手锦绣文章又有何用?我曾也想通过老师的人脉入朝堂,只是老师担心我因顾小公子一事对朝庭怨愤不已,酿成什么杀身之祸,所以我赶去了津州青城山的寺庙里出家,修身养性大半年,我也觉得当初是自己过于激愤了。”

“你当初做了什么?”

翟茂笑了笑,和气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写几篇文章骂了皇帝和朝廷,现在想来,老师让我去寺庙也有避祸之意。不说这个,只是如今老师一走,这上都城中有些东西就按捺不住了。”

陈非想了一下,还是忍住问道:“有人知道是你写文章骂人吗?”

“没几个,我又不出名,除了老师和我的两个师兄,没人认识我。”这话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也成,我看看能不能用太傅的人脉安排你进吏部,先从个侍郎做起,如何?”

陈非原以为翟茂会满口答应,但没料到翟茂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悄声说:“不成,给我安排的事不急,左右兵部尚书那一家活不过大皇子叛乱的时候,所以我想去兵部。”

“为什么?”

“嗯,原因有三,”翟茂又在左手上转了两颗佛珠,“一来是他们自己贪,这些年连吃带拿地吞了不少;二来呢,无论后面是大皇子一飞冲天还是太子兵行险招,他们总要拉个人去镇压人心,以显自己是个好皇帝;三呢,是因为太子似乎对顾小公子有别的什么,顾怀意父子屡次三番在军粮上动手脚,我看太子早就想砍了他们。”

陈非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翟茂就说:“我有个名唤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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