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哲是昨晚拉回来的,技术部门紧急对比了他的DNA,与管道出口处提取到的少量可供检测的生物样本DNA序列一致。
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结果,但审讯室杜哲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很快消耗了侦办人员的兴奋,笔记本扬声器播放着杜哲叫嚣的声音:“有我的DNA又怎样?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杀了那女的,我和她无冤无仇,犯不着放弃外面逍遥自在的生活去杀一个别人的情妇。我想请问你们,我的动机呢?光凭一个杀人犯的指控,他的证词法院能信吗?”
月拂一动不动盯着画面中姿态松弛的嫌疑人,看完后,望向会议桌的其他人,“他说的没错啊,我们没有直接证据,DNA对比结果只能说明他钻过绿墅的管道,不能说明他杀死了方菲,我们目前连他进入11栋的其他佐证也没有。”
“这孙子把犯罪现场清理的这么干净,不会是惯犯吧。”戚小虎嘴里嚼着油条含糊不清道。
管博接话:“也有可能是准备很充分也说不定,这年头在网上什么学不到,清理犯罪现场,对准备充分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咏说:“那咱接下来怎么办?羁押时间有限,我们总不能亲自把他抓进来,又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出去吧。”
“他们怎么说?”陆允问庄霖。
庄霖向来是个心平气和的老好人兼和事佬,此刻他阴阳怪气地说:“那俩小年轻把杜哲的手机电脑平板全收走了,说涉及蚁巢,我们没有调查权限。”
姚睿也有些不服气,“你们说气不气人,陈栋梁是月拂发现的,杜哲是技术支队定位到的,连蚁巢的线索也是月拂报上去的,什么叫我们没有权限。”
月拂把笔记本挪开,掏出手机,罕见的参与到不愤的情绪中,她说:“是挺气人的,咱中午要不吃点好吃的消消火?”
陆允:“......”不高兴可以用食物哄好,生气要吃好吃的下火,这么丰富的饮食结构也没见她脸上长出二两肉来。
“好啊好啊,”戚小虎作为办公室胃口最大嘴最刁的饕餮,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干饭的热情,“我知道一家臭豆腐,去店里排队都要半小时,他家刚开通了外卖,月拂你想要来一份尝尝吗?”
戚小虎问的是月拂,眼神却小心地往陆允那边挪,毕竟领导才是办公室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陆允在翻杜哲的个人档案,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头也没抬,冷声道:“可以,我看你对臭味情有独钟,以后现场抬尸的工作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月拂对臭臭的食物不感兴趣,说:“我点几份糖水,好下火。”
“你中午还有汤要喝,糖水免了吧。”陆允今早把昨天月拂心心念念的汤带过来了,自然不会让她喝其它的。
“那是我昨天想喝,今天不想喝了不行吗?”月拂望向领导。
陆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收起桌面上的材料,起身说:“老胡,你准备下陈栋梁入室杀人的调查报告,我去找黄支队。”
走到门口,她还回头特意叮嘱了戚小虎,“大虎,你要是敢点臭豆腐,夏法医会很高兴你加入技侦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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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办公室内,谢尧也在。
“这案子确实要分开调查,谢尧说的这个神秘论坛既然是之前由部里负责,”黄逸斌拿不准陆允的脾性,毕竟这案子一开始是一大队接的,调查到尾声,犯罪嫌疑人都落网认罪了,现在冒出个公安部侦查局,他问陆允,“陆队,你怎么看。”
怎么看?还能怎么看,都确定要分开调查了,陆允腿再长也伸不进侦查局要调查的案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高这么多级。
“我没意见,刚好,最近家里也有点事要处理,实在抽不开功夫,部里要接管这个案子,就让他们接吧,但是,”陆允不能白白吃暗亏,“月拂是一大队的人,如果部里需要她协同调查,必须要有我的同意。”
“那是自然,你手底下的人,自然要经过你的同意。”黄支队笑笑说:“我看月拂在你那干得挺不错,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两次来我这闯门说不要人家,一副我们把人强塞给你的受气脸,现在知道她厉害,要当宝贝供起来啦。”
陆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含混道:“有这回事...”
"你看,现在还不好意思承认。小陆啊,有时候别老板着一张脸,同事之间态度亲和一点没什么不好,这点你要向月拂多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讨喜。"黄支队没什么官架子,不严肃办案的时候和家里会看玩笑的长辈没两样,谢尧见陆允态度有所软和,也居功自傲起来:“我说的没错吧,月拂在哪都是个宝。”
谢尧一捧,黄支队肚子里那点墨水就盛不住了,自顾自地往外滴答,“你们年轻人就该像月拂这样,从细微处找线索,用宏观视角观察案件走向...”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允可没闲工夫听领导在这喷墨水,“下午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允要陪她姐去趟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虽然她妈也陪着一起,陆允不放心,一个上了年纪,一个身体不好,两人搀扶着上检察院,总让在当警察的陆允良心难安。
对于提前从庄副队那了解到小道消息的卑微队员们,糖水点了,臭豆腐也安排了,独裁君主不在,他们可以撒丫子狂欢,还用大鸡腿收买了君主的忠诚部下,庄霖。
迎来胜利的他们错开中午饭点,扎堆去了食堂找了个下风口,戚小虎的臭豆腐一打开,瞬间盖过了月拂的糖水味。
庄霖找食堂师傅,帮月拂热了昨天的汤,冯淑的拿手好菜之一花胶鸡,天然食材炖煮恰当的香味,压过了百分百添加剂的味道,他们一个人分了一小碗,月拂没喝,她的胃不能一会甜一会咸。
戚小虎面前是盖上的分完还有一半的臭豆腐,他品了一口香醇浓郁的鸡汤,珍馐,简直人间珍馐,队长不在他终于可以有机会问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于是他滋补温暖的鸡汤的怂恿下,壮着胆子问:“月拂,你两任前夫是怎么出的事?”
“啊?”月拂舀了一颗桂圆,正要送嘴里,问题抛过来她都愣住了。
庄霖抬手就给戚小虎后脑勺削了一下:“有汤喝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好奇嘛,而且我看月拂也没有很伤心。”戚小虎搔着后脑勺,小声嗫嚅。
“你们想知道吗?”月拂放下勺子小声说。
几个脑袋凑一起,也放低声音:“想。”
月拂张嘴就来,“第一任是话多嘴欠被人打死的,第二任是外面装大款被骗了个精光,跳楼自杀死的。”
“......”
月拂说得很认真,半点不想撒谎的样子,这么机灵的小姑娘,遇人不淑,可怜。
姚睿在沉默中,缓缓问:“真的?你当初怎么看上他们的?”
月拂搅着碗底的红豆,想挑不甜的花生吃,“我是个恋爱脑,只知道看脸,看不见他们道德上的瑕疵。”
“......”吃瓜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聪明漂亮的公大研究生,能破案,能写报告,能徒手擒拿嫌疑人,居然是个人不可貌相的恋爱脑,果然老天是公平的,技能树的点亮也是公平的,但,一点点小瑕疵怎么能掩盖月拂自身的华彩熠熠呢。
戚小虎同情地问:“那你还找吗?以后还结婚吗?”
月拂是个讲究人,骗人还包售后的那种,一脸苦大仇深哀自己不幸的可怜模型:“我也想啊,家里人给我算过了,大师说我天生的克夫命,男的跟我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不管是结婚还是婚外情,一视同仁的克。”
又是一阵沉默。
“月拂,有时候吧,”庄霖一马当先打破沉默劝道:“玄学那套是不能信的,信了你岂不是要寡一辈子。”
“一条人命呢,”月拂把挖到的花生一颗颗挑出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好歹也是个有良心的警察,要珍爱他人生命不是。”
几个大男人看月拂专注的模样,年纪轻轻这么有社会责任感,但是不恋爱不结婚,她一个大美人,终归还是可惜了一点。
“所以我看开了,”月拂往嘴里送了一勺炖到绵软的花生,淡淡甜味泛开,她很喜欢,咽下食物后,她说:“我现在喜欢女的,之和长得漂亮的女生谈恋爱,玄学克男不克女。”
胡咏差点没被鸡汤呛到,这柜出的,全市局不怕死的都没希望了。
全队就俩女的,一个当领导男人不敢近,一个命中带克男人不能近,陆允直不直他们不知道,但月拂是已经弯的拉不回来了。
月拂看他们的震惊模样,她的目的得逞了,以后都没人敢来关心她的情感问题状,她故作懵懂:“你们怎么不吃了啊,这家糖水煮的挺不错的。”
“吃...哈哈”
“是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以后还点这家...”
戚小虎不知滋味的干吞糖水,稠成沙状的糖水一大勺下去有点噎吧,用鸡汤顺了两口,脑子大概也被冲成了浆糊,他问月拂:“你觉得队长咋样?”
庄霖就差没上手抽他嘴巴,恨不得当场用糖水给他嘴糊上。
谁知月拂放下勺,认真思考后,不急不慢说:“队长挺好的,长的不赖,腿还长,工作能力也不错,要是平时不那么凶就更好了...”
其他人两眼茫然,队长危...
陆允正推着她姐从法院办事厅出来,一连三个喷嚏,陆欢给她送上一张纸巾,“没感冒吧。”
“没有,估计有人背后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