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陈无量？为什么又提起陈无量？

乌修平脑子懵了下，但很快，他想起陈无量背后长长的头衔：什么世界第七的强者，什么天之骄子，什么财阀之子。

他抬起头，看看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穴鼠，理所应当地说道：“你当然不是陈无量。”

如果是，陈无量恢复记忆之日就是他乌修平的死期。

如果不是，看现在的情况，自己回答不好也是死。

乌修平乖乖给怀里的男人顺毛，“我马上忘掉。我什么都不记得。”

“他就是乱说。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什么陈无量。”穴鼠剥开乌修平的外套，泄愤似地咬他的胸口，“我。我。你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

乌修平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准确点燃穴鼠的怒火。男人狠狠咬下那颗樱色，将乳周咬得出血，舌头不住往伤疤里钻，稠液拉丝。

“你心里，那个鸟比我重要多了。”

乌修平一阵凉飕飕，他低头正看到自己胸口渗出来的血点缀在穴鼠的唇上，像沁着两枚红珠似地。

“没有的事。”乌修平回答道：“你不要乱吃醋。”

“小老鼠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穴鼠双手箍住乌修平的脖子，将男人拽到自己面前，用含着对方心头血的唇猛烈啄着对方。乌修平只觉一阵血腥气，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排斥。

恐惧和惊悚互相交织中，他伸出舌头，沿着穴鼠的唇纹一点一点□□着。

两个人很快沉溺在这种肢体逼问中。

“我和阿雀是朋友。”

“你都和她抱在一起。”穴鼠咬了一口乌修平，两人唇齿黏腻，再分开牙齿上都沾着乌修平的血迹，“你喜欢女人，你早和她睡再一起。”

乌修平不喜欢穴鼠这样评价沈曙雀。

他在心里又唾弃穴鼠心眼太小，又进一步唾弃无能为力的自己，耻辱地为自己作证，“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那你就是心里有她。”穴鼠刁钻地钻空子。末了，他手擒住乌修平的要害，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恨而怨地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为了她，你会答应那个傻瓜星，你会出卖我。到时候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可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活下去。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乌修平从没那么想过。

他甚至不理解穴鼠此时此刻的焦虑。大概是之前穴鼠同沈曙雀比了许多次，却还是第一次将他自己比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乌修平心中第一次出现微弱的动摇，以及狂妄的自傲。

虽然只是非常不值一提的感情之事，但他确实在某方面完全征服了这位89级的强者。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有什么切实的力量，牢牢地让穴鼠爱着他，为他的行动焦虑、不安，恐惧被替换。

哪怕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乌修平也发自内心的狂喜。

他全然不顾这欢喜完全长在穴鼠的痛苦上。

“他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和你比。”乌修平环抱住穴鼠，赤生裸.体的情况下，他的体温慢慢焐热了穴鼠，“许愿星已经骗了我许多次，我怎么会听他的话。”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穴鼠道：“那你把沈曙雀杀了。”

洞穴燥热的风吹到乌修平的脸上，他那两行尚未干透的泪痕忽得凉起来，这股凉意由此穿透全身。乌修平那点才点燃的傲气，一股脑全吹散了。他恍然大梦，眼珠闪躲，闭口不言。

穴鼠所求就是为这件事情。

他攀上乌修平的四肢，双手压住男人的眼角，指尖锋利，抵着眼睑。乌修平每一次转动眼球，频率与朝向都清晰地传递到穴鼠手中。

“你不肯。”穴鼠舔着他的锁骨，“许愿星说，我是陈无量。”

乌修平不语。

穴鼠咬着他的耳垂，将这处也弄出血来，哈着气，重复着许愿星与乌修平的对话，“他同你说，要把陈无量剁成肉糜。”

那些气热腾腾，钻到乌修平耳道里，化为水汽蒸到他的眼眶里。他再也受不住地大叫起来，“你又不是陈无量。我说了，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陈无量！！你们两个到底要怎么样。”

穴鼠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美，眉眼弯弯，装满了欢喜。

“没怎么样啊。”穴鼠继续啄乌修平的嘴唇，轻轻地，欢快地，“就怕你以为，除了我还有人喜欢你。”

乌修平看着穴鼠。

他经常这么看着这个强大的、缠绵的、自诩为他爱人的怪物。

强大的、没有过去的、俊美到非人的89级职业者，穴鼠，他的爱人，他的老板，他的救命稻草。

乌修平能在他亲吻他的时刻，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己——他难堪的别过头，一瞬间为自己前几秒产生的卑劣傲气啜泣，甚至不敢假定穴鼠眼中自己又是怎么可笑的样子。

“你躲什么。”穴鼠掐住乌修平的下巴，“许愿星向你要我的藏身之处。你给他也无妨。”

乌修平不想听那么多强者的阴谋诡计，他微微抬起手，穴鼠抓着他的头发，两人叠在一起，乌修平什么抗拒的话都说不出来，呜呜地喘气起来。

“今天……别。这样。”

“都硬了。”穴鼠啜这乌修平脸上的泪痕，无所谓是为他而落下的泪水，还是为沈曙雀掉下的泪水。他抬起自己的腰肢，沿着那灼热的一柱擎天坐下去，发出长叹，“乌鸦。”

“我还是喜欢你嘴硬的样子。”

他是不是陈无量无所谓。

乌修平是他的，就行了。

*

成平集团。

一叠资料被放在乌辛面前。

乌辛那张吃软饭的漂亮脸蛋痛苦地皱成一团。

“大少爷真的在闭关吗？”王德经理逼问自己愚蠢的上司，“许愿星是谁？穴鼠又是谁？你听说过吗？他和大少爷是什么关系？”

成平集团明面上的老板，实质上的最强关系户乌辛抱着脑袋，完全陷入宕机的状态中。他先翻看下模糊不清的监控记录，再看看小黑匣子里的生产破坏状态，发出好几声不想动脑的哀嚎。

王德经理听着发昏，重重往桌子上砸个洞，叫美貌废物老板鸦雀无声。

他自己则指着老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说是22岁左右的女孩，放你个屁……你现在垮个脸给谁看？连自己生了个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连大少爷的心都留不住。”

明明是领导，乌辛却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摆不出来。

同样，在他那强悍的长子面前，他半点父亲的威严都没有。

“这么多年我怎么记得。”乌辛嘀嘀咕咕好一会儿，道：“要怪就怪那个保姆。要不是她偷偷抱走，哪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人早死了。”王德经理头昏欲裂，“我们现在说这两个人的事情。许愿星和穴鼠。你知道他们和大少爷的关系吗？”

乌辛抱着资料，鹌鹑样琢磨会，没啥名堂看出来。

王德心中又是一阵大火。

这个废物领导除了吊半点用都没有，明明生下大少爷好好做他的赘婿就能安稳一生，偏偏要出轨找什么三，现在搞得被大少爷打发出去，来做自己的领导，什么臭的烂的活儿都摊到自己头上。

唉。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王德心中大火，想回家发泄一番，猛地想起那个沉默又得自己喜欢的女仆燕语死了，回家的念头也跟着消下去了。

还是工作吧。

早点把燕语在乎的亲友都送下去，也算是自己心好。王德经理自我找补起来，有了动力，他更积极逼迫老板回忆往昔。

“我们和血缘教派的合作还要继续……许愿星和穴鼠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那个许愿星还嚷嚷着要杀了大少爷。”

说起这个，乌辛脑子就来劲。

他一拍手，定下个绝妙的想法，“不如我们叫无量来看看吧。”

王德经理：……

他惊悚得看着自己的傻卵老板。

乌辛却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喋喋不休地炫耀道：“上次送去的‘痛苦之匣’还算不错。虽然无量看不上，甩给其他人玩了。但他终于和我这个做父亲的说了话。你看，我就知道他最在乎这个事情。他一定会来看的。”

王德经理后退两步，离领导更远一点。

“您要请大少爷来？”

乌辛点头，“对啊。你不是说，这两人要杀他吗？叫他来看看也无妨，天底下难道真有人能杀得了他吗？”

王德经理道：“大少爷天人之姿，但这个叫穴鼠的就有89级，这个叫许愿星的明面只有69级，却也能突然暴涨到89级。二人打起来直接毁了我们的中转仓库，再算上一个大少爷。老板，您是打算让一城人都死在他们三手里吗？”

“那就死吧。”乌辛觉得王德经理十分奇怪，“我们自己人先撤离。让他们打好了，天尊打架还会在乎我们这些蝼蚁吗？”

“这个集团那么多工人，还有那么多产业。”

乌辛懂了，他不在意的摆摆手，“都不重要。无量杀得开心就行了。你别拿这些琐事去烦他。”

说完，乌辛拿起电话亲亲热热去联系自家儿子的助理，谄媚好一会，又通报许久的消息，得到个模糊的消息。

“通知血缘教派的人撤退。”乌辛吩咐下去，“我们一些重要的东西也带走。那个平安生在哪里？”

王德经理回复道：“重新转交到我们手中，现在由水龙吟看管着。”

“嗯？血缘教派不用了吗？”

王德经理摇摇头，“他们这段时间忙着选出自己的‘神职者’。”

一个和大少爷一样厉害的神职者。

“他们想得还挺美的。”乌辛冷嘲热讽起来，“以为‘神职者’是想选就能选出来的吗？”

又不是人人都如他的宝贝大儿子一样。

想到二十年前的往事，乌辛不自觉地哆嗦下，更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讨好自己那天之骄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