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愿意和你医学交流的意愿...叫我威廉就好。”
茵弗从药箱里翻出一袋茶包,撕开包装后放到了的人面前的杯子里。
“苦喝的惯吗?帮您保持冷静。”
威廉点头,有些疑惑。
“您们国家的人,平时体检多吗?”
“不算多...常规频率。”
“结果如何?其中有一些异常的规律吗?近期的病人呢?”
异常?
特拉法尔加医生摇头。
麻烦了啊,如果第一的医生都丝毫没有察觉,也就是极大可能在完全爆发前只有他能听到。但是治疗重金属中毒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时间越早越好。
但是既然自己能听到那么也就是说症状是存在的...只是不会被联想到铂铅...
信任、资源、知识、人脉、话语权...
算了,他只是个医生。
茵弗拆了根棒棒糖塞到自己嘴里。早知道该吃点东西的,头疼。
“您能带我参观一下您们医院吗,先生?尤其是目前正在诊治的病人,我想观摩学习。”
“好的,我亲自带你去吧。”
威廉医生每带他慰问一个病人,就越发地惊奇。这位年轻的医生好像只是简单地和病人接触一下,就不需要他介绍地指出来对方身上所有的问题,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毛病。
等他们再次回到办公室,他的手被对方握了一下就松开,然后笑着说如果后背很痛他可以帮忙按摩一下——罗早上突然跳到床上...
“您在好奇我怎么做到的?”
威廉点头。
“这是我的能力,对一个医生来说,它十分方便。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全貌。”
那为何主动给他展示?
“因为我需要您对我接下来说的话多一分信任,先生,我的能力告诉我,弗雷凡斯病了。”
街上的热闹和医院里的走动声混在一起,在年轻医生一开一合的嘴里都变成了嗡鸣的背景音。
威廉捏着那杯已经变凉的茶,急需任何一丝平静。
消化系统的异常不是新的流感;头痛乏力四肢麻木不一定是过劳;心脏功能的衰竭开始在年轻人身上出现;孩子们开始贫血。
那些被忽视的'正常'被提出了新的可能——弗雷凡斯病了、不、中毒了——因为他们一代代赖以生存的铂铅。
他想拒绝这种可能性,可是越是拒绝,那些'异常'就越来越明显...甚至是——
“如果您们有记录,我猜测弗雷凡斯人口的平均寿命在逐渐减少。病症的瞬间爆发之前也会有被忽略的反应,那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总有那么一根稻草。
威廉叫来了自己的妻子安娜,对方也是顶尖的医生。扎着马尾的棕发女人在听到丈夫的转述后,对茵弗玛利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你相信他吗,威廉?可是铂铅...”
特拉法尔加医生摇头:“茵弗医生答应我,我们会进一步实验检测,但是,这确实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他扶在妻子肩上的双手微微捏紧:“一百年代代积累,大人们,孩子们,我担心它变成了一种遗传。”
就像是兔子吃了草,狼又吃了兔子,食物链的一层层递进,一代一代将黎明岛的动物变得越来越大。
祖祖辈辈都浸泡在铂铅中的弗雷凡斯,又积累了多少毒素?
特拉法尔加医生的行动力很高,茵弗又在国王那里获得了随意取用铂铅的许可,很快就有士兵将一袋袋的铂铅运到中央医院。
茵弗带着口罩和手套,捏了捏手里洁白的矿石。
他对处理这些东西有经验,太多经验了,毕竟希鲁鲁克就是实验派的,比起医生更像个大胆的化学家。某种意义上来说,茵弗也是他的影子。
他用掉了几乎所有的原矿,随手把手套丢到废物篓里,走到水池边清洗双手,没有打扰对着析出的那一瓶底毒素发呆的威廉。
时间很晚了,他得回船上去,不知道巴/雷特怎么样了。
他率先一步走出实验室,遇上了怀里抱着个小孩的安娜。她没有参加实验,因为预估二人要忙很久,她先去接了自己的儿子。
看他出来,而自己的丈夫还在里面,安娜的心沉了沉,将儿子放到门外的座椅上,叮嘱他乖乖等着,在消毒后迈进实验室。
茵弗的视线从椅子上的小豆丁软乎乎的帽子上扫过,忍住了想去揉一把的冲动,然后眼疾手快的拉住想往实验室里钻的小孩儿。
“进实验室之前请消毒,带好防护措施。”
虽然被抓了,不过年幼的特拉法尔加·罗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家伙没训斥自己乱看,只是告诉他要注意安全。
就是嘛,自己都长大了,妈妈他们就是太把他当个小孩子。
“你是谁?”
“您又是谁?”
“我是特拉法尔加·罗,我四岁了。”听到茵弗对他使用大人之间才会用的敬称,罗挺挺胸膛。
茵弗伸出手与他礼貌相握:“您好,罗先生,我是茵弗玛利,我十八岁了。”
哇...输了...
罗小猫一样地撇撇嘴。
“【医院】?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茵弗收回手,指腹间摩搓了一下,那对夫妇会很难过吧。
“【秩序】?您的名字也很特别。”
他注意到了罗的用词,不是一般人会认为的【医务室】而是改成了更为笼统的,更象征抽象概念的【医院】。所以他也把【法律】换成了【秩序】。
聪明的小鬼。
特拉法尔加夫妇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闲聊,罗走上前拉住安娜的手:“你不舒服吗,妈妈?脸色好差。”
安娜抱起自己的儿子,努力挤出微笑摇了摇头。
威廉:“谢谢您,茵弗医生,真的很感谢。”
茵弗摆摆手:“请像之前一样随意一些称呼我吧,先生,我个人只是习惯而已。”
罗有些惊讶,他最厉害的爸爸居然对这个人这么尊敬,叫【医院】的人很厉害?不过这个名字是有点熟悉...好像爸爸带回来的报纸上有看见过?不过他一般都只看上面索拉的连环画...
安娜:“我们应该上报给国王陛下,他一定会——”
茵弗:“恕我失礼,安娜女士,但是您们的国王早就知道了。”
明明是国王,却不用任何铂铅制品,不食用带有铂铅的食物。
“他是您们国家我目前听到的,唯一算得上健康的人。当然,也许整个王族都是吧?一代代相传的可不止是铂铅。”
威廉视线转向妻子怀里的儿子,有些迷茫的金色眼睛回望着他。
“罗...?”
茵弗:“很抱歉,是的。”
国王,已经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一代又一代,他们一直都知道?为什么...
罗拉住妈妈的袖口:“...我们生病了?”
生病了,是的,中毒了。
被美丽的铂铅,被一百年的谎言,荼毒太深了。
茵弗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摸上了罗带着斑点纹的帽子,替无法开口的二人回答:“是的,小先生,不过别担心,交给我吧。”
罗:“....【茵弗玛利】?”
浅金色的发丝被拢到耳后:“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