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我确定看到他们往这里走了。”
两个记者从楼内走出,鬼鬼祟祟的找着什么。
“那人我怎么没印象呢?”
“嗯,以前的会议没有他,没见过。”
他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裴家停车区,看见一个人站在车外,其中一个记者跑上前去问道:“那个,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拿着拐杖的年轻人,长的不错,大概那么高。”说着他伸出胳膊比划了比划。
楚远违皱了下眉,往车门那靠去,冷声说道:“没有。”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那记者刚想离开另外一个记者匆匆赶来拦住了他,转头问楚远违:“您是哪家的公子呢?”
“…我是奴仆”
“奴仆?政府会议会让一个奴仆参加,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是我让他来的。”还没等到记者说完话,车内的裴安和便将车外的楚远违推开,自己拿着拐杖从车内站出来。
楚远违从一旁立刻扶住他的一只胳膊,裴安和看着眼前的两个记者,将拐杖拿在手里轻轻的摇了摇,开口说:“正如你们所见,我的腿脚不便,是我叫他来照顾我的。”
两个记者相视,又看向裴安和问:“那您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您?”
“裴家的,信里面不是说会全员出席吗,相信您肯定看过邀请信的内容。”裴安和说完笑了笑,但表情看着有点不耐烦。
“那…”
“记者先生,有什么事您去找别人吧,我有点累了。”记者刚想继续问,就被裴安和打断了,他又接着说:“有什么可以外报,有什么不可以,我相信先生应该明白的吧。”
“…明白”
“好的,远违,送客。”裴安和说完又再次钻回车里,车外的楚远违直接将那两名记者赶走了。
车内的裴安和此时此刻内心跑过了一万只草泥马,他的双手颤抖着。
今天的事都让他难以承受,先别说什么会议了,今天见到的人就能顶上他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人数了,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咚咚”一阵敲车窗的声音传来,是楚远违,他打开门说道:“人已经走了。”
裴安和像是没听见似的,两眼还怔怔的盯着前方,直到楚远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啊…谢谢你。”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吃不消。”
“…今晚回去喝药早点睡,别熬夜了。”
自从裴家那群人出差回来后,裴安和就又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作息时间开始反常,他喜欢夜间活动,白天在宅子里基本上看不见他的踪影,除了有要事找他。
裴安和看着眼前的人,沉思了一会,回了句“嗯。”
楚远违刚想伸手去试试裴安和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突然背后一凉,楚远违神色一变,立刻转身给那人了一击侧踢。
“啪”的一声被那人用胳膊抗下了,干脆利索。
“哟,还挺厉害,不过这要是真踢到,你小命可不保啊。”曾忆航将楚远违的腿按下,拍去衣服上的灰,冷眼看着他,又朝车内看了看裴安和。
曾忆航将楚远违往旁边一推,直接无视,将前半部分身子探入车内,朝裴安和冷声说道:“什么时候你有这能耐了安和?是病全愈了,还是腿好了?”他的声音宛如一把冰刀,冰冷而又锋利。
裴安和没想过曾忆航会来找自己,一整个呆住,还没等他开口,曾忆航又开口道:“别坏我好事,我记得我待你家也不薄吧?别犯傻,嗯?”话还没有讲完,车外的楚远违将他直接拉了出来,神色中带着些许烦躁。
“你想干嘛?”曾忆航问。
还没等楚远违回答,换来的是朝着曾忆航头部飞去的拳头,他将身微侧,轻松躲过,直接将挂在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对准了楚远违的脑门,冷声说道:“我和你主子说点事,你怎么和个疯狗似的乱咬人?”说着就将手中的枪上了膛。
“不要!”车内的裴安和疯狂的敲着车窗,奈何门被曾忆航堵死了。
曾忆航看向裴安和,愣了一下子,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哦?你们…”
“这次的合作就这样吧。”
“期待下次见面。”
此时,楼房内人群走出,会议结束了。
“啧,麻烦。”曾忆航不耐烦的收起了枪,又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那,我们下次见咯安和。”说着就转头走了,走到了大门口,一群人马又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走出了政会院。
裴家人从楼内走出,裴随御走在裴昌鑫身旁,用手比划着什么,说:“大哥,封家二小姐长的挺不错,我刚看她一直盯着你。”
裴昌鑫没有理会他,丢下一句“无趣”便加快脚步,回到车内了。
裴安和和楚远违共坐一辆车,其余的人则是一人一辆独坐,半个时辰便都回到裴家老宅。
夜已深,路灯虽亮,但依旧有黑的地方,地上用来美观的鹅卵石也开始变得碍脚,裴家其余的人在前面走的虽不快,但与裴安和相比,那可以算得上是大步如流星了,好在,身后还有个楚远违护着。
裴安和走在前面,拐杖轻敲路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沉默半路,裴安和突然开口:“感觉怎么样?”
楚远违在身后跟着,眼神时不时往身后望去,回了句:“还行,比每天呆在一个地方强。”
裴安和低笑了两声“这样啊”他想着。
不知不觉,二人便回到裴宅大门口了,楚远违将他送进门后,刚转身想走,后方就传来了一句“谢谢。”
楚远违身形一顿,下一秒便又迈开步,回了句:“不客气,晚安。”便独自一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裴安和回到了二楼,他推开房门,刚换下衣服,坐回桌前翻开书,房门就被推开了,只见裴盛峰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房间,最后目光落在已经站起的裴安和身上。
他走过去,看见桌上的《国家政法》先是一愣后又笑着问他:“今日如何啊,听你母亲说你一直在养身子啊。”
裴安和则是回到:“过的挺好的,父亲今日赶回来不多休息?”
“不急,我一直到明日下午才起程,有的是时间,我太久没回来,想着先看看你们。”
“这样啊。”
“你今晚会议的那些说辞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
“如何总结出的?”
“平时看书啊。”裴安和说着,指向书架上的书,上面有不少关于民法,国治,修身,正心的书,这大大出乎了裴盛峰的意料,他轻轻拍了拍裴安和的肩膀,笑了一下说:“不错,有你这心便足够了,要继续保持,莫要丢我裴家的脸,我前半辈子打下的这个家,下半辈子就要靠你们三兄弟了。”
裴安和点点头,眼神顺着低下去:“原来父亲不知道我们三兄弟不和吗?”
裴盛峰转身推开房门说:“夜深了,早些休息。”便走了。
裴安和叹了口气,将书抱起,扔到床上,自己也一并爬上床,开始一页一页的翻找着什么。
穿过黝黑的巷道,两三点星挂在天上,夏凉风吹响树叶,四下无人,楚远违孤身一人走在回奴仆宿舍的路上,对于他而言,外面的夜晚比屋内密闭的黑暗要好太多了。
快到宿舍的时候楚远违放慢脚步,将西服外套脱下挂在臂边,轻手轻脚的进入宿舍。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这个点所有人都睡了,悄声悄息点自然是好的,毕竟他跟着裴安和出去这件事没有和别人说,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万无一失。
不过嘛,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吴治刚。
作为奴仆长,自然是尽职尽责,他每天晚上都会趁着夜深所有人都睡着了,偷偷起来查人数,而隔壁的妇奴仆长春香也是如此。凑巧的是每次查到楚远违房间的时候,楚远违都刚从外面偷溜回来。
但谁知呢,凑巧这种东西本身几率就不大,这不,被逮个正着。
楚远违悄眯眯的推开宿舍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关门,身后传来“咔嚓”的一声,忽然冒出一团昏黄的光,他明白自己估计是被逮住了。
他缓缓回头,只见吴治刚手提点亮的油灯站在那,一脸“干嘛去了”的表情看着他,身后还有一个半靠在墙边昏昏欲睡的李无凡。
吴治刚拍了一下李无凡的脑袋,说:“别睡了,人回来了。”
“嗯?好…嗯?回来了!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李无凡立刻惊醒。
“小声点,大家睡觉呢!”
“哦哦,对不起刚哥。”
“楚远违跟我来房间。”
吴治刚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脚步声十分的沉闷,楚远违跟在他身后,李无凡则是走在最后面,他拍了拍楚远违的头,然后就问道:“你干什么去了?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刚才刚哥都快发脾气了!你就等死吧!”
听了这话,楚远违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回头小声问道:“刚哥生气起来很可怕吗?”
李无凡想起了前几年的某一次吴治刚对自己发脾气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嗯,直击灵魂的那种。”
完蛋。
他们三人来到吴治刚的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
吴治刚没有开灯,只是将那盏油灯放在了桌上,说:“楚远违,站到墙根那去。”
楚远违乖乖照做,他站在那,宛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只听见吴治刚又说:“无凡,把我桌子上的台灯打开,对着他。”
“好。”
李无凡走到楚远违身旁的桌边打开台灯,调整好位置,随后回到原位。
吴治刚抽开椅子,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楚远违,一副审讯员的样子,油灯很暗,照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对面传出强烈压制着怒火的声音:“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楚远违站在那,脸色被光照的略显苍白,回到:“和裴安和出席活动。”
“活动?裴安和?”
“政府会议,裴安和身子不好,他叫我跟着他。”
“这简直就是胡闹!”终于,吴治刚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他站起看向楚远违说:“政府会议是不可能允许奴仆进入的,政府会议有关国家,企业家众多,那就免不了记者,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奴仆怎么办?别人会怎么想裴家?到时候你就完了!我们就都完了!”
还没等楚远违反驳,他又接着说:“裴安和身子弱,叫你和他一起去,可以,但他为什么偏偏只叫你?冒着会出差错的风险把你带去?你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听了这句话,楚远违突然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吴治刚会突然问这事,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习惯和裴安和接触了,习惯了他的饮食口味,他的穿衣风格,甚至是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楚远违沉思半晌,回到:“政府会议确实是裴安和叫我去的,但至于林清容他们为什么没有质问,估计是裴安和解释过了,况且我在政府会议上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站在他身后,裴安和去的时候带着拐杖,旁人一看就明白了。”
“解释没有用!解释只会再次重演你所犯下的错误,你敢保证今天的一切在旁人那没有闲话吗!”
楚远违沉思半晌,回到:“不能。”
“那你能保证今天真的有照顾好裴安和,并且你有能力承担今天犯下的错,后天带来的后果,以及他的安危吗!”
“不能,但事情还没有发生到那么坏的一步,我也没有犯错,你为什么老是扯上裴安和!”楚远违终于也忍不住开始反问。
吴治刚一听,立刻恼火了,他快步走上前,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奴仆手册》,熟练的翻开有关主仆关系的那一页,指着书上的字,念了出来:“奴仆守则第42条:主仆间关系不得过于亲密(专属奴仆除外)一旦发现逐出裴家,若发生关系则处死。(一切后果由奴仆承担)看见没,你认为你和他现在处于什么关系?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要离他远点,你没听,现在好了,你认为没什么事,可万一呢?”
楚远违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想反驳的言语也都咽了回去。
吴治刚将书放下,又说:“我们只是奴仆,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我们依靠他们生活,想要自保,喘口气,就必须老实!我知道你还小,但你必须要明白怎么活下去,这个社会是强者的社会,是有钱人的社会,我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