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违把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顺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扯着往里面灌风说:“你没告诉我店在哪,我走错了。”
“……”
裴安和把这事给忘了,走之前千嘱咐万嘱咐将事情告诉他,却唯独没有告诉他地址,现在裴安和只觉得脑仁疼。
他揉了揉眉心,一脸尴尬的转身去翻桌子上的物品,检查一番后,东西齐全也就放心了,装作无事发生过:“你那么晚去,店铺还开着门?”
“马上关了,我把门堵上了,他没办法,就进去把东西给我了。”
“……我不是叫你要礼貌点吗?”
“可你也叫我买东西啊。”
“我…”
裴安和无语了,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坐回桌前,开始试用新毛笔。
楚远违则是准备下楼去熬药。
他刚走到走廊就看见从楼下走上来的裴随御。
楚远违对他弯了个腰,刚想离开就被裴随御叫住了:“你,跟我过来。”
裴随御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男子,楚远违在奴仆里没见过那人,估计这就是裴随御的朋友。
楚远违的脚没停下,径直走下楼去,没打算理会,却听到一句:“你还想活命吗?”
楚远违皱了下眉,转身跟了上去。
裴随御和他身边那个男子聊的甚欢,裴随御还时不时的笑一下,而那男子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裴随御身上挪开半点。
他们进入房间,那男人就将门反锁了,楚远违站在门前看着屋内的摆设。
挂在墙上的戏服,房中间摆着一架钢琴,桌上堆满了邀请函,香水,化妆品和花,展柜中摆满了奖杯。
“你过来。”
裴随御坐在椅子上,那男人走到他身后,将他的外套脱下,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一脸阴沉的看着楚远违。
楚远违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等着对面的人说话。
裴随御看着他,开口道:“你今天去哪了?”
“明知故问”楚远违想着,嘴上说:“帮三公子买东西。”
“我问你去哪了!”裴随御似乎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声音变大了些。
“红颜。”楚远违也不装了。
“看到什么了?”
“二公子您。”
裴随御的脸黑了三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果然,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叫你来吧。”
楚远违当然知道了,这件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那裴随御就可以颜面扫地了,他说:“明白。”
“嗯,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那的,但把嘴闭严了比什么都好,如果哪天走漏了风声,我就先取你狗命!”
说着,裴随御的脸渐渐又恢复到平日里那副高傲的模样。
楚远违也没有心思打算多留,刚准备走,那男子忽然叫住了他:“你父亲是楚世极吗?”
听到这名字,楚远违宛如诈尸一般回头,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迟疑的问:“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没出息,卖自己亲儿子抵债的人竟然有人认识。
那男人笑了一下,低头对着裴随御低声说了什么,裴随御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你是他的儿子啊,难怪。”
楚远违听到这里立刻恼了,破口大骂到:“那个人渣才不是我父亲,他就是个混账!”
他朝着裴随御走去,伸手想拉住他的领口让他闭嘴,奈何却被那男人挡住了,那男人阴沉的看着他,眼神中的烦躁已经显露出来:“你冷静点。”
身后的裴随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些激动的说:“你猜我为什么认识你父亲?”
没等楚远违开口,他继续说到:“因为啊,他欠的钱是我的,他在红颜花光了所有钱财,上了瘾,就欠下了巨款,后来没钱了,他就灰溜溜走了,我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过了两天他把钱带来了,甚至还把债还清了,我当时还想他用了什么法子呢,原来是把自己亲生儿子卖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笑到后面泪花都出来了,而一旁被死死拦住的楚远违则是面色铁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楚远违双拳紧握,死死盯着裴随御,直到裴随御笑得肚子疼了,停下来了,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说到:“我想…不止我认识你父亲,你们那个奴仆院里做饭的那个,他估计也认识你父亲,因为他也是去了红颜欠债还不清了,自己被关进去的,应该和你父亲是一块儿的。”
裴随御看着楚远违,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厌恶:“哎呀,也不知道母亲都挑了些什么人来做奴仆,啧啧啧。”
裴随御说的那个做饭的便是居巧。
那年居巧从红颜将钱财花光后,因无力偿还所欠的债,最后被捕入狱。
在他入狱的三个月后,楚世极就带着楚远违进了奴兵库,当时他们有一面之缘,只是楚远违头戴着黑色麻袋,看不见,所以才没见到居巧,而居巧在奴仆院第一眼见到楚远违觉得眼熟是因为楚远违长的很像楚世极,尤其是他们的双眼,几乎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相比之下,楚远违的眼神时常是冷冰冰的。
错失机缘之下,兜兜转转又碰在了一起。
楚远违裴随御站在那一动不动,宛如一座冰雕,他听不见裴随御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他将逃跑和熬药的事全都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想找到楚世极然后将他杀死。
楚世极欠了楚远违太多东西,所欠缺的估计是一辈子都还不来的。
此刻楚远违烦透他了,他让自己蒙羞,让自己觉得身上也留着肮脏的血液,但他没办法,他要继续苟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楚远违强行压制着怒火:“二公子说完了吗?三公子的药我还没熬,请不要打扰三公子调养休息。”
裴随御抬头看了他一眼,“啧”了一下,抬手示意他出去。
楚远违走出房门,来到厨房,他将药材下锅后,就在一旁等。
旺火烧的他睁不开眼,桌上切水果的刀,静静的躺在那,被火照的发出微光,他突然萌生出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有的想法。
是不是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看不起他的人?
他想着,朝着刀的方向走去,他拿起刀,光影之下,他与刀的距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