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快十一点了,要我帮忙…你干什么呢!”
呆在楼上的裴安和忙完之后就开始漫有目的的等待,时间长了就待不住了,寻思下楼帮忙,没想到刚到厨房就看见楚远违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划下去。
他立刻跑去夺刀,大喊到:“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楚远违看着被夺走的刀,手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他收了收手,转身去看锅里的药。
至始至终,他没有说一个字。
这让站在一旁拿着刀的裴安和莫名其妙的内心窝火,问到:“你怎么了?”
楚远违没有反应,他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回答,最后他受不了了,踹了楚远违一脚。
这一脚不重,可能还不如轻轻一推,但有效。
楚远违回头了,但他的双眼是无神空洞的,仿佛黑夜中没有了繁星,甚至连片云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裴安和愣住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楚远违。
裴安和将刀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然后看向楚远违,手指无意识的摸索了一下衣角,他自己也不知道问点什么,问什么比较合适。
见楚远违没有反应,他急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一起解决。”
这是裴安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书白看了,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他又接着说:“我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但说出来你可能会开心点?”
现在他想找地洞钻了——尴尬
“你怎么那么吵?”楚远违看着锅里的药,准备将其盛出,听着裴安和那些话,心生一丝烦躁,但那种无力感似乎也消退了一点。
见楚远违说话了,裴安和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声到:“你刚刚想干什么?”
楚远违一愣,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裴安和,然后将药端到他面前,说:“快喝,喝完早点睡。”
裴安和接过药,一口气灌了下去,喘了一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去休息。”
“先告诉我。”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告诉我。”
“去休息。”
“……”
行,真行。
裴安和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试图从楚远违嘴里套出他不想说的事。
楚远违将桌上的刀再次拿起,惊的裴安和心中一跳,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准备随时冲过去。
而那人却只是将身一转,把刀放回了原位,然后回头看向自己问到:“你就不怕我刚刚拿刀是想去杀你?”
这倒是真没想过。
裴安和歪了歪头问到:“你有什么理由想杀我?”
“话多”
“……”
嗯,裴安和现在有想刀了楚远违的冲动。
裴安和看了看表说:“我相信你不会干出那种事,我准备去休息了,你收拾完了就上去吧。”用手拍了楚远违的肩一下,于是便上楼了。
楚远违站在原地,望向裴安和离去的背影。
收拾完东西楚远违就回二楼了,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环顾了一圈,任务都完成了,这才准备关灯睡觉。
刚关上灯,屋内骤然漆黑一片,随之月光透过窗帘,楚远违才适应了一点,他躺下合上眼就听见裴安和问:“你是不是怕黑啊?”
楚远违没有说话,裴安和的嘴却没停下来:“其实你可以把窗帘全拉开,月光照不到我这,而且我睡眠质量好,醒不了的。”
楚远违翻了个身,看向早已趴在床边看向窗外的裴安和,又听见他说:“要是还黑,我其实有个小夜灯,等等我去找找。”
说着他立刻爬下床去,下床时险些又摔倒,楚远违见状立刻起身去扶他。
楚远违叹了口气,就站在一旁任由裴安和翻箱倒柜的的找着。
终于在一个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球,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花纹,摁下开关,玻璃球便亮了。
白色的灯光透过花纹投射到墙面,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轻轻转动球体,繁星也慢慢跟着移动。
楚远违望这那灯,久久没离眼。
裴安和将玻璃球递到楚远违手中:“这个灯是父亲送给我的,说是母亲自己做的,即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还是挺喜欢的。”
说着,他又轻轻转动那个玻璃球,眼中满是星辰。
楚远违低头看着手里的灯,手指轻颤了一下:“很好看,像星星。”
这个回答让裴安和有些惊喜,他兴奋的说“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
“不要。”
果然是不出所料的回答。
裴安和坐回床上问:“你好像从来没有想要什么东西过。”
楚远违将灯放到床边:“因为那东西不属于我,想要也没有用。”
诶?有道理。
但裴安和比较倔:“想一想又不会怎么样。”
“想了之后你又得不到,岂不是难受自己?”
“又不是想着就一定要得到。”
“那你想来干吗?”
“……”
牛
他们俩都沉默了会儿,这次终于是楚远违先开的口:“你今晚怎么话这么多?”
的确,他们平时聊天的次数并不多,楚远违不喜欢说话,裴安和又不擅长寻找话题,所以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但今晚看见楚远违拿着刀子觉得他想不开,所以想试着调和一下他的心理,却被楚远违嫌弃。
裴安和趴在床边,手捏着被子的一角,缓缓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怎么了。”
坐在床边的楚远违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照上了蒙蒙的一层白色光辉,却始终照不清他的脸。
他叹了口气,说:“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事?”
“嗯嗯嗯。”裴安和频频点头。
沉默半晌,嗓音传入耳中。
“在我十五岁那年,家里欠了债,我…我父亲因为还不清,就把我卖到了必从兵库,他拿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
“兵库里的日子不好过,吃不饱,睡不好,生病得不到医治,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奴兵长手上有一根很粗的鞭子,只要他不高兴,那鞭子就会迎面而来,我亲眼见过那鞭子生生的把人抽死,那人血肉模糊的倒在那,路过的奴兵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我想上前扶他,周物和良超雨他们阻止了我,说只要我上前也会死,但我没有听,还是去了,结果真的差点被打死,那天晚上身上的伤疼的我睡不着,那个星期我身上的肉溃烂,是周物他们给我上了药才慢慢好的。”
“后来我就慢慢习惯了,我也在休息的时候偷偷做着计划准备逃走,等了一年多,我逃出来了,结果半路被林清容抓到这里来当奴仆了,然后我就成了你的专属奴仆来伺候你了。”
楚远违摊了摊手,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完后便又躺了回去,双手垫在后脑勺后,看向放在一旁的小夜灯。
楚远违认为自己说的话在对面那位富家公子耳里宛如讲故事一般,但实则那位富家公子将这事听在了心里,铭记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