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因为嘴巴不能张太开,只能小幅度的啄吸,口腔里分泌的涎水咂出一种滋味来。闫春夺双手控住他的肩膀,使他不能靠更近,因而在意乱情迷中保持了一丝清醒。
闫春夺怕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很快跟他分开,啵的一声,孔祯张着湿红的嘴,双唇亮晶晶的格外饱满,像看不到纹路。闫春夺用干燥的手背擦了擦他的嘴唇,好叫他看上去没那么胡乱的情/色。
“可以了。”闫春夺变得不通人情。孔祯抿唇悄悄用舌头舔嘴唇,舔到一点点的咸,是闫春夺刚擦过的,干涩的味道。
为了照顾孔祯,闫春夺显得很谨慎,夜间吃饭几乎是他亲自喂的。孔祯被缠了脸以后,明明看得见,动作却很是迟钝。也许是被屏蔽了感官所以有些不协调,连中天道吃得都比他顺畅多了。好在孔祯并不急,闫春夺接了他的木筷,慢条斯理的喂他。
这样的举止在人前很是亲密,毕竟孔祯这么大人了,闫春夺反倒不以为然,不紧不慢,孔祯露在外面的眼睛半掩,眼皮微微的耷,暗自不好意思。
索性杨克同孔薇并不在意,几人在桌上说了些坊间趣闻,渐渐明月高悬,席就散了。
屋内,闫春夺拧了脸帕给孔祯擦手,缓慢的揩过指缝,孔祯嫌痒,往回抽了抽。闫春夺由着他动作,末了又牵回来,将他照顾的很仔细。
孔祯不由得斜眼打量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看他神情有没有不耐烦,看他眼底的柔情有没有化开。他很平淡,孔祯将他看进去,那样的感觉竟有些深刻,孔祯想他们白了头以后就是这样的吗?
孔祯很是吃惊,在他这个年岁,怎么会去想七老八十的事情。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
剪灭烛火后,闫春夺上了床。夜间气温低,他们盖一张棉被,孔祯因为脸的缘故,只能平躺,他无法侧着钻进闫春夺怀里。他不能说话,闫春夺也就不说,又要提防他翻身,于是闫春夺睡的靠下,头颅窝在孔祯的肩窝,枕了孔祯半边肩膀。
这样的姿势莫名叫孔祯生出保护欲,好像闫春夺是在倚靠他,尽管闫春夺这样只是为了防止他乱动。闫春夺枕的很轻,孔祯手臂环在闫春夺的肩膀,虽然有些勉强,但孔祯在温情中感受到了满足。
闫春夺圈着孔祯的腰,以一种浑然占有的姿态拢着孔祯,渐渐睡去。
后面伤口不再拉扯皮肉孔祯就可以说话了,可是他的脸还要再包一段时间。这期间,杨克频频到访,孔薇并不排斥,有时两人还会一同上镇上,等到暮色四合时回来。
孔祯终于将跟孔薇谈话一事提上日程,就在她又一次同杨克游玩回来后。闫春夺与中天道并不参与,只他兄妹二人。烛火惺忪,孔祯看着孔薇,这与他在闫春夺跟前很不一样。他的权威不单单来自于孔这个姓氏,更是这些年里他与孔薇互相扶持的点点滴滴。他是哥哥,孔薇基本不同他讲心事,他们是互相关心却又并不十分了解彼此的人。
“杨克人不错,对吧。”孔祯率先开口。
孔薇在明黄光影里的瞳孔一颤,接着点了点头。她并未表现出羞怯或是赧然,在这点上,她又与孔祯很不一样。这也许是来自于她早些年卧病在榻不问世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儿,亦或是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你还没有出阁,”孔祯顿了顿,他居然出奇的保守,“跟男子这样亲近,不好。”
孔薇垂下了头。无论是神医谷,还是以前在京城,或是藤镇,她都过着寡淡无味的生活。没有与她同岁的少男少女,她始终孤身一人。她其实并不向往情爱,她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新鲜的,她不知道的事情,无论对方是否夸大其词,她都觉得很有意思。杨克就是这样的人,务实,身上又少不了男人的通病,自以为是,有时候小小的吹嘘。这都有一定的度,能启蒙孔薇萌生出崇拜的心理,又不至让她感到不真实。所以她并不排斥与杨克的来往。
“你若有意,赶明儿我和…二哥问下杨克的意思,让他提亲。你们名正言顺。”
孔薇秀眉微蹙,半晌,回了句:“都可以,我听兄长的。”
孔祯看她似有不愿意,这让他不解,他温和道:“怎么是都可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难道还会强迫你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兄长要是觉得我该嫁了,那么就将我嫁出去。”孔薇这话一出,孔祯忽而理解了几分。
“你怨我对你不关心吗?”孔祯叹了口气,“你永远都是我妹子,事关你的名节,我自然要挂心。”
孔薇道:“我不懂什么是喜欢,兄长若认为合适,我没有异议。”
孔祯倒吸一口凉气,说:“那你跟杨克走得那么近?”
“他要来走近,我不讨厌他。”
孔祯纠正道:“不讨厌也不是喜欢,你怎么能这么儿戏……”其实说到这里,孔祯话里已有些许尊长的架势,孔薇并不怕他,这不代表孔薇不尊敬他。
“你跟闫二哥成亲时,难道就是互相喜欢吗?”孔薇反问。
孔祯立刻反驳道:“那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孔祯正要说闫春夺就是跟杨克不一样,转念一想,他现在自然可以说这种话,若是放在几年前,他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驳斥孔薇?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对闫春夺爱得死去活来的,甚至初始的闫春夺叫他胆战心惊。成亲不过是外人眼里的花好月圆,实际跟拿着筹码进赌坊有什么区别?称心了财源滚滚家和万事兴,遇上一个好丈夫,上进,体贴,十年如一日的衷心。若是不称心了又待如何?丈夫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每日游手好闲家境一贫如洗,再差点家里还有一个恶婆婆色公公,不对付的妯娌,张嘴要吃饭的孩子,丈夫日后醉酒了看不顺眼还要动手打人,哪一样不叫人脱层皮?
孔祯蓦地沉默下来,孔薇看他眼色,难得娇气的拉他手,说:“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就是信不过杨克。”孔祯攥攥她的手,转瞬抽出,惆怅道:“你让我再想想。”
闫春夺见孔祯蔫儿蔫儿的回来,问说:“怎么?没谈妥?”
“我觉得她不想嫁,我也不想让她嫁。”孔祯嘴角呈往下走的趋势,焦躁难耐道:“不知道为什么,单看杨克我觉得他人还行,可要论及婚配,我倒瞧他配不上。”
闫春夺乐道:“照你这么说,天下男人没有配得上你妹子的了。”
“没错。”孔祯笃定道:“我看是没有。”
闫春夺笑笑不说话,这事也就暂时翻篇了。
秋意正浓,孔祯到辛槐园处拆脸上的绷带。辛槐园老练的拆解,孔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很是紧张。闫春夺就在一旁看着,辛槐园摆了一面铜镜在孔祯跟前,好叫他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脸。
铜镜反光,孔祯心像滑到那光洁的镜面,不住下坠又攀升,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辛槐园拿着手上的绷带错开位置,闫春夺一眼望到铜镜上照出的孔祯的脸。动人的光影闪烁,辛槐园离开前语调怪异道:“可别把我这面铜镜弄坏了。”
孔祯脸一红,没好意思说话。
他站起身立在闫春夺面前,闫春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狂喜,这让他自我怀疑式的摸了摸脸,触感平滑细致,甚至因为用了药而更加紧绷。难道他不好看吗?孔祯诘问自己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就是在意他在闫春夺眼中的形象。
“你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捧着我的脸亲上来。”孔祯边说边拉闫春夺的手,他困惑地问:“你不喜欢吗?”
闫春夺的手被孔祯捧到脸边,辛槐园不愧为神医,孔祯的脸竟能恢复如初。这真是一张漂亮的脸,闫春夺动动手指,像在抚摸一块儿热豆腐。孔祯期盼的眼神带动他的表情,好一个顾盼生辉。闫春夺低下头来,抵着孔祯额心,暧昧地,蹭过鼻尖。颇似动物习性。孔祯追着闫春夺的嘴唇,一触即离。而后又被凶猛的吻上,柔软的唇胶合到一处,堵着,十足的密不透风。软热的舌在口腔勾缠挑逗,舔过贝齿,上颚,微不足道的抵抗变为顺从。舌根开始发紧,孔祯下意识吞咽着不属于自己的口涎,他听见接近于幻听的口腔里舌头推咂出的滋滋声,这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闫春夺总这样吻他,孔祯因为喘不过气而大张着嘴巴,呼吸乱作一团,闫春夺是不是要把他吃干榨净。先从他的舌头开始。孔祯感到一阵发麻,目珠往上翻,他推闫春夺的胸膛,脖颈后仰,双唇却未曾与闫春夺的嘴唇分开。闫春夺吮着他红而外翻的肥软的唇,将他抵在铜镜前,孔祯反手摸到一片冰凉,脑袋昏沉,早将辛槐园的话抛到爪哇国去了。
“嗯。”孔祯哼出黏腻的一声。
“喜欢老婆。”闫春夺埋在孔祯脖子窝,愣头青似的说:“喜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