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闫春夺跟辛槐园说了什么,她很爽快的要孔祯来,给孔祯用曼陀罗花,孔祯在迷蒙中感觉到脸上凉丝丝的,不久便昏了过去。等他再醒来,脸上已经被包的只剩眼睛鼻孔和嘴巴以供出气了。
闫春夺一直守着孔祯,见他转醒,按辛槐园交代的,叮嘱他头三天最好不要牵动面部肌肉,连喝水都是用芦苇杆来吸。屋子里没有铜镜,孔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他冲闫春夺眨眼,闫春夺竟也猜到他的意思,说:“你现在的样子像木乃伊。”
孔祯不解,什么是木乃伊。闫春夺敷衍道:“就是洋人的僵尸。僵尸知道吗?”
孔祯摇头。
闫春夺笑,凑到孔祯耳边,孔祯只以为他要给自己解惑,不想他沉沉地道:“鬼故事,你听不了,等你脸上绷带拆了再说。”
孔祯腹诽道,好体贴。
辛槐园只说按她叮嘱的就好,没有必要住这里,他们也就回去了。不成想回家时,杨克又在。他在教孔薇糊灯笼,灯面的字写的笔走龙蛇。孔薇比孔祯识字多,虽说也没上过私塾,但卧病在榻期间总归是念了书,自己学了些。
她见孔祯被闫春夺背着回来,担心的问怎么了,很严重吗?
孔祯眨眨眼睛没有说话,他还不能张口,索性脸红也没人看见。他就是想要闫春夺背他。闫春夺替孔祯回答道:“你哥懒筋转了。”
孔祯在背地里戳闫春夺,让他给自己留点面子。孔薇一听就笑了,没再多问,而是说杨克从镇上带了牛肉回来,要给大家露一手。杨克看上去不是心细之人,又道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他居然会煸炒牛肉。闫春夺提醒孔薇孔祯忌辣,边背着人回了屋。闫春夺虽瘦,可背着孔祯不疾不徐,稳稳当当,直叫孔薇看酸了眼。她想有人能待兄长好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她由衷的高兴。
杨克调侃她道:“羞不羞?”
孔薇抬袖掩面,并不回答。
闫春夺将孔祯放到床上,转身之际被孔祯拉住腰间佩的玉饰穗。孔祯不想他走,他拍拍孔祯手背,顺势坐了下来。孔祯比了一个手势,问闫春夺他重吗?闫春夺看不懂,孔祯又不会写字,比划了半天,孔祯自己爬起来,殷勤的给闫春夺捏肩。
他的鼻息撩在闫春夺后颈,似乎是因为包了脸,呼吸的存在感更强了,闫春夺后脖子有些痒。孔祯凑近,粗糙的布条剌着闫春夺的皮肤,闫春夺端坐不动,感受到孔祯柔软的唇瓣。除此以外,都是布条的粗粝感。辛槐园用这样的布有她的道理,方便透气。闫春夺将孔祯拉到身前,轻轻的,孔祯露在外头的眼睛格外的圆,眨也不眨的看闫春夺。
“要不要睡?”闫春夺叫孔祯枕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孔祯乌黑的发丝。孔祯伸出食指摆了摆,示意不睡。闫春夺:“会下棋吗?”
孔祯摆手。
闫春夺刚要想教孔祯五子棋,转念又道,孔祯还是躺着的好。便改口说:“拿些书与你看。”
孔祯眼睛睁的大大的,懊恼闫春夺是不是忘了,自己不识字。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连这点了解也没有吗?孔祯拧着手指看闫春夺在桌案找书,他想等下闫春夺过来了,若是执意要他读,他就耍赖,要闫春夺给他念。他喜欢闫春夺那把好嗓子说话的声音,永远也不会急似的,温吞的好听。
闫春夺当真拿着书回来了,只见他手上册子小小的,孔祯歪头打量,手上忽的一重。闫春夺塞了好几本过来。孔祯抖抖睫毛,不情不愿的推开,闫春夺有意似的,非要孔祯打开看。
孔祯若是识字,便认得书封上面写的正是武林秘籍。可惜他大字不识一个,一头雾水的翻开,瞧见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剩下的便是勾缠的人影,连私密之处都画了出来。孔祯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待越往后,画面越露骨,他方觉手上一烫,红着耳朵尖,重重的把这不正经的书塞到闫春夺怀里。
闫春夺笑得孔祯耳热。
要说这并非闫春夺有意收来的书,他见封面写着武林秘籍,当即想到了周星驰的电影功夫。若是真正的秘籍,不掉个悬崖,碰上一个怪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用两个铜板买到。但人就是这样,无论到了什么年纪,总是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闫春夺把摊上的七本武林秘籍都买了回来,打开一看,竟是披着武林秘籍皮的春/宫/图。他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上这样的当。一面又觉有趣,便将这不正经的东西留了下来。
孔祯用食指刮刮他的脸皮,意指不知羞。闫春夺的脸皮可不是孔祯轻易能羞得动的。他将孔祯揽在怀里,习以为常的拥抱,缓慢西斜的日头映得屋子很是静谧。闫春夺带孔祯一起翻开“武林秘籍”,两人从第一页平平无奇的姿势看起。
“选几个你喜欢的,今晚练习。”
孔祯蜷缩着手指,骨头凸出来,并不按闫春夺说得照做。又因为被抱的很舒服,一派温馨,他也并未从闫春夺怀里挣出来。秋日渐凉,闫春夺自泡过赤极泉以后,身上总是暖暖的,不再如以前那般冰的好似冷血动物。孔祯虚握的拳头被闫春夺野蛮的打开,闫春夺没有与他十指紧扣,而是用无茧的葱白的指腹在他手心打圈。间或轻抠他的掌心,孔祯低着头,觑见闫春夺泛粉的指尖。娇生惯养的手,一点活儿也没干过,孔祯赧然的将其贬低一番,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无一例外的败在这双手下。
孔祯猛地攥住闫春夺的手,扭过头看他。他发出轻笑,孔祯熟悉极了,他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
“做什么?”闫春夺双唇擦过孔祯红得欲滴血的耳朵,佯装发问:“选不出吗?要老公帮你选?”
孔祯翕张的嘴唇漏开一条缝,像是从喉管里溢出来了一个短促的‘哈’的音节。他毕竟无法说话,任何的颦蹙与激动的情绪都会叫他脸上似穿针走线般的疼。可他又忍不住,闫春夺总在招他。不是他主动要闫春夺背的,是回家路上,闫春夺提出要背他的。他对闫春夺宽阔的后背有一种向往,即使有些薄,孔祯依旧觉得无比可靠。如果他们第一次成亲是闫春夺来背他,那么他一开始就会对闫春夺死心塌地。
孔祯绝不会混淆原来的闫春夺和他之间的区别,他们不一样。是个人就会不一样,孔祯却始终找不出他们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唯一共同点可能就是他们都用这具皮囊。孔祯不喜欢闫春夺调侃所谓的‘亲生老公’,好像那样孔祯与他就不亲了似的。
“啊。”孔祯小幅度的张开嘴,要闫春夺把舌头伸进来,他想要亲嘴。
闫春夺凑近,孔祯唇色淡淡的,气血还没养回来。他只这么靠近,甚至在孔祯贴上来时往后退了些。孔祯怔住,他拉起孔祯的手,亲了亲孔祯的虎口,叹道:“不能亲,脸上动了刀,会裂。”
孔祯霎霎眼,看上去很是顽皮,他始终张着嘴,犟得要命。闫春夺思忖一番,道:“别等会儿哭着找辛槐园。”
孔祯好像露出一个笑,闫春夺吻上去,其实不过伸了舌头,孔祯轻轻的含住。他们接过很多次的吻,比这纯的有,比这热辣的更是数不胜数。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样,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又叫两人都红了耳朵。闫春夺不常红耳朵,孔祯包的严严实实的脸更没有传统的所谓的姿色,可他耳朵就是起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