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没察觉到。见他喝了两杯,她没阻拦,那醉酒的样子有些看头,两杯还没倒,这小子酒量还见长了。
毕竟是为了他们二人操办的酒席,人们变着法的过来敬酒,同其尘不喝,便都灌进燕辞归的肚子。嘴里来回念叨的就那几句话,肯定要感谢一番,再夸一夸长留山,最后唾骂几句这世间的妖魔鬼怪。
听的她耳朵起茧子。
桌上的饭菜尽数吃空,灵久便跑去一旁蹭是蹭喝,仗着自己一副小孩样貌,又鬼机灵,到哪都能听上几句夸赞。
燕辞归满身酒气涨个大红脸,怕是已经醉迷糊了,任卷舒抄起一坛酒,看向雪芽,“好阿姐,我去四处转转,你盯着点灵久,别跑没了。”
雪芽点头,嘱咐道:“你自己小心着。”
“我知道,放心吧,还是阿姐最好。”任卷舒拎着酒壶,起身时一个不稳,晃出不少,袖口浸湿了大片,本来没喝几口,倒沾了满身酒气。
往外走是片枫树林,任卷舒随意靠着树干,抬头看去它也染了醉意,绿叶上平添几分红晕,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这声音听着很舒服,不知不觉就把人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朵动了动,顺着“吱吱”声猛地回头,微蹙的眉心舒展开,嘴角轻扬,“你怎么来了?”
同其尘举止向来规矩,如今东偏西晃的走过来,定是醉了,就是不知道醉意几分。她笑了下,忽觉看到了他儿时蹒跚学步,让人觉心喜。
同其尘不语,闷着头走到树旁,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另一边。
任卷舒饮了口酒,偏头看他,不管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总该开口的。他可好,喝醉了,都是个沉默认寡言的模样。
任卷舒盯着他问:“哎,你怎么找到我的?”
同其尘看了她一眼,醉酒后的眼神有些失焦,看的人心里怪怪的,任卷舒错开视线,轻咳了两声。
没听他说话,再看过去时,同其尘正扒着袖口翻找,半天才拿出一张符纸,递到她面前晃了晃。
任卷舒笑出声,又故作平淡道:“用符纸找到的啊。”
同其尘瞧着手中的符纸,又看向她,用力点了点头。
任卷舒想将符纸抽过来,却被他递远。她伸出手,作势要去抢。
同其尘道:“不可,会受伤。”
任卷舒一顿,同其尘嗅了两下,顺着酒气靠到她手腕,小声道:“酒。”
方才洒上的,鼻息落在手腕感觉痒痒的,任卷舒急忙收回手,却被同其尘捉住小臂。她猛一激灵,又浅笑道:“同其尘,你那规矩呢,这般抓着我,想干什么?”
一般说这情况,都会挣扎上两下,她偏不,反而还往前凑了凑,玩笑道:“你这小道士,不会真被我迷了心智吧。”
同其尘还是不说话,盯着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半响又摇了摇头,嘟囔道,“不,不是,不对。”
“什么不是,不对的。”任卷舒歪头看他,话音未落,胳膊上的手便松开了,一下子感觉血液都在大口呼吸,这才感觉到他刚刚使了多大力气。
下一秒,同其尘直愣愣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墨卿为什么拉你?他说了。”
他说了?任卷舒真没反应过来,同其尘此句所指的是什么,思忖片刻,“你为什么想知道?”
同其尘垂眸不语,她也不说话。
“……不对,不对。”同其尘低着头转过身,往回走。
垂着脑袋想了这半天,又嘟囔的啥?任卷转身跟上他,疑惑道:“什么对不对的?”
那点嘟囔声也停住了,任卷舒瞧着他,还能套不出来?轻声问道:“墨卿说什么了?”
同其尘跟着重复了一遍:“墨卿说什么了?”
任卷舒啧了声,怕是喝傻了吧。
“他说你们是妖,说我们是道士,说道不同,说……”同其尘摇了摇头,“不可能害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字眼含糊不清,任卷舒却听的一清二楚,甚至有些振聋发聩。
全被他猜中,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并排走了段,她才开口道:“你想多了。”
同其尘喃喃道:“想多了……想多了我。”
任卷舒拎起酒壶,闷了一大口,岔开话题,“此行结束,你要打算做什么?”
又是过了半晌才听到回音,“长留山。”
长留山弟子,不回去还能做什么?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只觉得有些乏,也就此住口。
两人沉默着,并排走了回去。
酒席散去,只剩没有收起的桌凳,方才熙熙攘攘的景象恍如隔世。一坛酒见底,两人也走到白家。
老白还没睡,见两人回来,上前迎了几步,任卷舒将同其尘交给他,便没再管,自顾自回了住处。
这一觉睡得沉,睁眼时早已日上三竿。
任卷舒揉着脑袋,打开房门便看见墨卿几人在院子杵着。
“醒了?”墨卿笑道。
任卷舒见将几人聚集在此,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问道:“你们这就启程?”
“也该走了。”墨卿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太过复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万事小心。”
任卷舒点头道:“你们也是。”
“有空来怀州喝酒,可别忘了,别忘了我们这些朋友。”墨卿说着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告辞。”
刚想开口,便记起他说过,这里的人不喜妖,她也见识过了,“放心吧,记得!”
只见墨卿抬手挥了挥,大步离去。
转到厅堂才见到雪芽她们。
雪芽坐在中间,左边一个灵久,右边一个燕辞归。雪芽不识草药,灵久不识字,燕辞归虽然都认得,两人又闲他写字太丑,便由雪芽代写。
任卷舒扫了一圈,没见到同其尘,想必还没醒。
看着桌上的废纸,她“啧”了声,这字是真不好看,“燕辞归,你这字没少挨罚吧。”
燕辞归道:“这都是挨罚练出来的。”
任卷舒抿嘴,“苦了你了。”
灵久道:“都白罚了,还是这么丑。”
燕辞归道:“哎?你个小东西,占着说话不腰疼,等着非得让雪芽叫你读书识字,你也给我尝尝这苦头。”
“哼,我才不学。”
雪芽手中的笔没停,开口道:“墨卿他们走了。”
“嗯,刚跟他们道别,都走了。”任卷舒道,“白夫人用着,管事吗?”
灵久抢着回答:“可管事了,今天一早,她跟我说心口好受了很多,还管我要这方子,所以才让雪芽姐姐给写下来的。”
“吆,这可不得了。”任卷舒笑道,“这可得给个大大的奖赏。”
一听奖赏,灵久两眼放光,立即跳下板凳,跑过来摇晃她的胳膊,“什么奖赏?什么奖赏?”
“带你去做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