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皆是被喉咙的干痛感弄醒的。

直到睁眼前他的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甚至有片刻忘记了昏睡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当他看见独属于怡和的装潢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时，昨晚那些失态又混乱的记忆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

他有些惊慌地去摸自己的小腹，但只有两个多月的肚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凸起，那里和从前一样平坦，根本摸不出什么。

所以当秦照走到他床边时，沈皆顾不得自己干痛的嗓子，更顾不得昨晚发生的龃龉，他有些急切地伸手去拉秦照的衣袖，声音沙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孩子...孩子还在吗？”

秦照看着沈皆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和忐忑不安的神情，在回话时隐去了一些信息。“还在，医生说你只是情绪激动才出血了，好好休养半个月就没事的。”话音刚落，沈皆松了一口气，抓着秦照的手就无力滑落下去，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照沉默地帮他接了杯温水，然后摁了一下床头的控制按钮，病床的前半部分就开始缓慢升起，最终停在一个合适的角度时，秦照才将水杯送到沈皆嘴边。

沈皆很顺从地喝了几口，觉得嗓子好了些，终于才又对秦照开了口。

“我的手机...”秦照没想到沈皆会问这个，他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打算好好解释两年前的事，沈皆却没给他说出口的时机。

手机应该是落在家里了。昨晚沈皆痛得拿不住手机，估计直接掉在了地上，秦照也来不及去管它，抱着沈皆就冲下了楼。

“多半掉在阳台上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沈皆像是又累了，闭着眼偏过了头。

知道这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意思，秦照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先是去叫医生来查看沈皆现在的状况，然后又打电话让人来送沈皆的手机。等都安排好后，他有些失神地站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径直去了怡和顶楼。

等手机送到时，沈皆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和许文也的对话框。按时间算昨晚的飞机会在今早清晨落地，许文也估计是怕打扰沈皆休息，所以也只发了信息报平安。

“我到啦。”

“图片.JPG”

“好漂亮的公寓，好喜欢这个风格，沈皆你也太懂我了吧！”

“好累，先补个觉！”

沈皆看完许文也的消息放下了心。许文也不仅顺利达到了加国，整个人的状态也比在秦家的时候好了很多，几乎和从前一样活泼开朗了了。

“嗯，喜欢就好，先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会有人再联系你。”回完消息后，屏幕暗淡下去，沈皆找出了常联系的一个律师。

午饭时，秦照拿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打开后拿出一些精致的清口小菜和一小盅汤。虽然沈皆已经比昨天平静了很多，但他还是没法像无事发生过一样面对秦照，更不明白秦照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联系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你也挑一个常用的，两个人一起商议效率更高。”沈皆看到秦照帮他拿餐筷的手一顿。

然后秦照一边继续着动作一说:“法律规定omega妊娠期间不能发起离婚申请。”

“特殊情况是除外的。”

“只有配偶离世或一方犯有重婚罪才能符合特殊情况，我们都不是。”秦照眉心微蹙，有些恼怒。

“重婚罪除了多重结婚证和存有非婚生子之外，还包括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同居超过两个月。”沈皆直直对上秦照的眼睛，陈述事实：“宋亦在江河湾已经住了快三个月。”

“他只是借住，我们没有同居。”秦照怎么听不出来，沈皆是铁了心要和他离婚，连相关法律条例都咨询好了。

“秦照，”沈皆收起咄咄相逼的气势，用一种近乎悲凉的语气问他，“我们还有维持婚姻关系的必要吗？”

或者其实最开始，他们就不该结婚。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让秦照发现自己对他是那么的死心塌地，如果不是自己手上有7％的股份，秦照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自己作为他的结婚对象。

“两年前的事，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可以理解的。”秦照因为沈皆一直要求离婚，也有些愠怒，“就像如果是陈绛逼迫你妄图左右你的想法，难道你不会有所行动吗？”

沈皆听完秦照的类比，心更沉了下去。

陈绛只跟了他四年，不说无可挑剔，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她对沈皆来说也算半个朋友。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沈皆想自己最多会把陈绛行内软封杀，而不是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所以他和秦照近十年的相处，几乎是形影不离，在秦照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是。

沈皆明白了这些年自己真的太自作多情了，不说爱人，甚至连重要的人都排不上号，秦照真的是很薄情的一个人。

沈皆很庆幸沙哑不清的嗓音掩饰住了他说话时微微的哽咽。

“我不会，我不是你。”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