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恍然觉得自己好似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顾渊沾点了从萧望川伤口处溢出的血,后而抹在了后者额上心魔印的位置,掩耳盗铃般地替他遮去了那物的痕迹,旋即又撕下了自己衣袖的一角,默不作声地替前人将左臂包扎好。
“八方镜......可以清除他么?”感受到被输入自己体内的丝丝剑意,萧望川抽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
“但可一试。”顾渊沉声应道。
“真奇怪,他不怕我,却是很怕你的剑。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顾兄,对于心魔之道,你似乎非常熟悉。”
“谈不上熟悉。”顾渊顿了顿,“弱肉强食,心魔本就源于恐惧,只要将恐惧肃除,心魔便如无本之源,无根之木。”
闻言,萧望川哑然。可人生在世本就难逃七情六欲,消除恐惧说来轻易,可真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修士修行的过程需戒骄戒躁,但真能做到这般的真可谓少之又少,哪怕是最以淡漠情欲为名的无情道其间也偶能跑出几个痴情种,更遑论是普通的修士了。
杀死恐惧在本质上与杀死自己并无他异。
“原是这般吗?在下受教。”萧望川浅浅地笑了笑。较之初次下山那会,他的脾性敛起了许多,这会竟能叫人看出几分温柔的味道,也不知究竟算好算坏。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了抚前人的脸,像是在给一只大型猫科动物顺毛。
“你是不是担心,我占了浮染的身子,见他所见,感他所感,故而再回到现实后,我会同他最后一般陷入癫狂。更甚者,会难以区分现实?”
萧望川刻意将声音压低,不叫另一头正还在忙活的浮漓听见。
“讲实话,刚出来时,我切实是恍惚的。初开口叫住浮漓时,听到自己原本的声音我还愣了愣,只当自己还是那浮染。”
“但是很快我就回神了。”说着,他覆手盖在了顾渊的手背上,眉眼弯弯。
“因为我看到你了。”
不是千年前的侍女翠翠,而是你顾渊。
是你的存在将我飘忽不定的魂魄再度定于此地。
“斯人已逝,而我亦有我之道,断不会步先人之后尘。我姓萧,名乐安,字望川,以前是,现在是,未来哪怕到死,也一直是。不会因旁的人或事而变,所以……”
话说至一半,他拍了拍顾渊的肩膀,“所以,请放宽心吧。”
恰逢其时,浮漓的传送阵法也已布置完善了。
顾渊走在他之前,却在前脚刚要踏入阵法之际为萧望川再度唤住。
“顾兄,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可愿上我青云门坐坐?”
浮漓听不懂此言,可顾渊却是听懂了。
世上也仅他一人可听懂这没头没尾,突如其来的一句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可还愿长伴我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