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每天的同一个时间点03都能感觉到被注视，仅仅只是一眼，没过几秒就会移开。

03知道看他的人是时选，心想，离得那么远，看的时间那么短，是怕被他发现吗？

时选的这个举动加深了03认为时选喜欢他的肯定，他看着面前的湖，思绪放空，猜测时选一定会来找他继续组队，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相处的好机会。

03想了一下该怎么拒绝，而后又觉得不对，他还要调查时选身上的谜团，只能答应。

于是他等了很久，等到了时选和072，089一起组队的消息。

072出任务之后就和时选见面了，眼睛亮亮地看着时选：“你不是和03组队吗，怎么和089认识的？”

时选大致概括了一下：“那是她做的游戏。”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072和时选面对面坐着，突然说道，“感觉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时选好奇：“哪里不一样？”

“很难用语言去表达。”072含糊说道。

他就是觉得时选要比以前好接近了一些，以前虽然也很温柔，但是总有种距离感，就好像和他不属于一个世界一样。

“你这次应该和我一起组队了吧。”072将咖啡一饮而尽，“你上次都答应过我了的。”

时选看了看自己的积蓄，休息这么久，也是该继续工作了。

但是……时选看着072：“你才刚结束上一个任务，不用休息一下吗？”

072自信地说道：“不用。”

时选答应了他的组队邀请，又想了想：“能把089加进来吗？”

089总是形单影只，也没什么AI好友，所以才会想要把莫缱恩他们留下，让她和072这个自来熟的性格相处一下，应该有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时选现在对072是否有自主意识持怀疑态度，对03也是。

他之前先入为主地认为像072这样的AI是十分正常的，都是学习机制的成果，但089一事提醒了他，或许他只是被言语蒙骗了。

时选想起了他之前和几个陌生的AI组队，那些AI给他的感觉远远不如072这么自然，他当时觉得是性格设置问题，但如今看来应该不是。

毕竟03的性格也没好到哪去，但和他们亦有差距。

072思忖了一会，实话实说：“我和她不熟，但是也可以认识一下。”

时选问了一下089的意见，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同意的消息。

但是在选择任务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时选消失了几个月，欠下的工作太多，人类有太多事情要用到他，有些大规模的研究计算只能由他来，就算是他也要耗费不少的精力。

089很少做任务，时选只做过一个任务，对这些也不太了解，于是就出现了两双眼睛一起看着072的情况。

072无奈地笑了笑，在任务列表中翻了翻：“去打扫垃圾吧。”

089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每天都会产生很多数据垃圾，虽然有自动清理程序，但还是有些地方会遗漏，我们负责将剩下的那部分，”072说道。

时选接下了这个任务，根据指引前往被分配的区域。

他感觉这是自己来过最远的地方，地面上堆的东西不多，但是非常分散。

“被分到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072到处看了看，“不过幸好垃圾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干完。”

“我们把垃圾捡到那辆车里就行，它会自己清理的。”

时选拖着一个小筐，将捡的东西丢进去，堆满了再倒进去，循环往复。

当他走到某一个地方时，忽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但四周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

时选拎起小筐往清理车那边走，072正好也在那，眼神中有着探究：“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里还有其他的AI吗？”时选的眉心微微蹙起。

072扫了一眼：“应该没有，这里还挺偏的，一般没有AI会来。”

“怎么了？”072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你发现灵异事件了吗？”

时选的唇角勾起，没再多想，应该是他的错觉：“AI世界也有鬼吗？”

072瘪了瘪嘴：“没有。”

一直到他们三个工作结束后时选都没再感觉到那目光，089拉伸了一下身体：“终于做完了，好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是你之前的运动量太小了吧。”072歪了歪头。

089嘴硬：“没有。”

072当即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089气得脸微微泛红，直接就冲了上去，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

时选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别闹了，该回去了。”

但毫无作用，一直到分别后时选的耳边才清净了些，他继续回到酒店，经过窗边时看了一眼公园，那里空空如也。

比平常消失的时间要早一些，但这个点回去也正常，时选没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他在窗边依旧没看见03，而是在门口等来了一朵花，一打开门就能看见，上面的露珠还在流淌，应该刚放下来没多久。

火红色的玫瑰热烈无比，所代表的含义也人尽皆知。

时选走过去将它拿了起来，这是谁放在这里的？他记得昨天回来的时候没有。

他去查了一下监控，但镜头中的身影什么也没露出来，只能看出是一个男性。

身形佝偻，走路很慢，衣服下面似乎有很多地方是空荡荡的，像是是受了重伤，缺失了很多部分。

时选有些在意，第二天干脆没有休眠，时刻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但从黑夜到清晨，他什么都没听见。

当门打开时，依旧放着一朵花。

时选有些烦躁，将玫瑰一点点揉碎，想不出是谁在恶作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直接打开了门，但或许是知道会被发现，那个身影又没有出现了。

时选本以为这人已经放弃，恢复了往常的作息，醒来后打开门没有看见玫瑰时还送了一口气，直到他看见角落的信。

时选将门关上，小心地将信拆开，当内容还未看清时他就隐隐猜出了这是谁送来的。

他记得这个字迹。

信上写了一首情诗，字里行间却都是忏悔的意思，时选盯着这个落款，许久才眨了一下眼睛。

李余。

“李余？”时选也这么喊了出来。

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没有回应。

时选独自想了一会，还是给03发了一条消息，想当面将这件事告诉他。

但光屏中只有冷淡的两个字：“不在。”

时选问道：“在做任务？”

03：“嗯。”

“那你还要多久回来？”时选有些急切。

03没回答：“你想见我？”

时选：“对。”

03给了个地址：“来找我。”

时选感觉这个地址不像在任务中，但还是跑了一趟，到达之后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庄园，陷入了沉默。

不愧是已经三百岁了，攒下的资产都这么多

时选走上前去，还没按门铃门就自动开了，03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二楼。”

时选飞快地跑上楼梯：“你不是说你在做任务吗？”

03正端着一本书在看：“骗你的。”

时选的眉心跳了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

03抬眼看着他：“来找我干什么？”

时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李余来找我了。”

03接了过来：“什么时候？”

“每次都是凌晨五点左右。”

“每次？”03的语气有些冷。

时选将经过讲了出来：“一共三次，前两次是送花，这次才是信。”

“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03的声音很轻，“出来后都是想着找你。”

时选只听见他在喃喃低语，还以为他在思考，干脆找了个位置自己做下来等待。

03把相关消息发给了01：“在这附近调查一下。”

做完这一切后03说道：“好了。”

“他不会来找我了？”时选有些开心。

03：“不是。”

时选一下就颓了下来：“那他还来找我怎么办？”

“他又不能那你怎么样，”03点了点信，“你是精心设计新出厂的AI，他是刚从游戏里跑出来数据简单的NPC，你怕他？”

时选：“不怕，但是觉得麻烦。”

谁会喜欢一个人整日跟在自己身边呢？有点像幽灵。

抓住后他也不能李余怎么样，打一顿都怕他就这么散架了。

时选不想再想起他了，转移话题：“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去公园？”

03僵了一下，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就说出口？

03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时选毫无隐瞒：“我住的地方离公园很近，每天都能看到。”

03和他对视：“你每天都在看我？”

时选坦然承认：“嗯。”

他还有另一件事想问03，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在做任务的时候我说过讨厌你，其实这个只是气话。”

“我之前确实不太喜欢你，但也不算讨厌，”时选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一起做完任务后我感觉你还挺好的。”

“就是，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时选发现03一直盯着自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应该也没有很讨厌吧？”

03沉默了几秒：“不讨厌。”

他不知道时选是什么意思，说出的这些话就像是想要告白一样。

听见他的回答后时选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我需要一个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