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憬笑眯眯道，“但咱们的人才比较多嘛。”

哪个人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完成这么大个项目，黎桢在脑海里搜刮异能界上比较出名的科学家，没啥印象。

身边跟着程憬来的一群人开始对周围的丧尸们上下其手，黎桢大概看了看，这些人是在对丧尸进行各种数据分析，还给每个丧尸编了个号。

丧失们呆呆板板，一动不动，任其施为。

程憬的苹果吃完了，他捧着一个苹果核，盯着看了半晌，转头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丧尸挥挥手。

那丧尸身上还穿着一套休闲服，服饰看着挺干净，只有衣摆上面沾上了一点黑色的泥，头上甚至还带着一顶鸭舌帽，刚刚跑了这么久也没见帽子掉下来，看来它生前还是个时髦的小伙子。

那丧尸小伙僵硬地一扭脖子，一卡一顿地转过头来。

黎桢狐疑地看着这东西，就见它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到了程憬面前。

程憬将苹果核放在放在它面前晃了晃。

丧尸小伙盯着那核，嘴巴大张，视线跟着程憬的动作移动。

程憬将那核向左移，丧尸眼睛跟着往左。

苹果核往右移，这丧尸的视线也跟着往右。

它现在好像做不出吞咽的动作，粘稠的涎水从它的口里流了出来。

程憬随手将核往上一抛，那丧尸抬头，空洞的大眼睛里含着莫大的茫然。

苹果核从空中下落，精准投入它的嘴里。

丧尸小伙闭上嘴巴，腮帮鼓动，从中传来沉闷的脆响。

程憬笑了一下，抬手拍了下它肿胀的脑壳，“挺好。也是能吃素的嘛。”

黎桢在一旁看了全程，“……”你有点太无聊了吧。

周围的丧尸不少，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忙得热火朝天，程憬带着黎桢和程绍找了个空地坐下，其他孩子坐不住，跑别处玩去了。

不远处的公路看起来长时间没做过修理，表面破旧不堪，中间一道长长的裂缝直达看不见的远方，两边也有不少网状的裂痕。

公路两旁的路灯一闪一闪，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辆巨大的绿皮卡车从公路上驶过，从车轮和车架之间的弹簧压缩程度来看，车里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装物资的？这个国家的储备量还是挺丰富的啊，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黎桢感慨。

“应该不是，”程憬往那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面装的是人。”

“怎么可能，”黎桢第一想法是否定，“这种车用来救人？往这车里一坐，没事的都要被抖出事来吧。”

这种装载钢板弹簧的车，减震效果可极其有限，里边坐的人再多载重再大可能也没法缓和多少，还没有专用乘员舱，普通人要长时间坐里面抖来抖去的，难免出什么事。

程憬耸肩。

“你怎么知道，”黎桢将目光移向程憬，“你看到了？这是你的异能，透视？”

黎桢没忘记猜测他的异能。

身为超自然处理科的科长，程憬的异能信息却从未在大众面前公开，但程憬本人在异能界很出名，无论是他的外貌还是能力，出身还是性格，都格外出名，流量大到有足够的人愿意去大肆探究他的异能。

在知道冷灵就是程憬的时候，黎桢一度以为自己掌握了关于大人物的珍惜情报，可惜这情报至今还未得到确认。

如果程憬的异能是透视，那之前程憬恶趣味的变身就不是他的异能了。

可惜无论是透视还是变身都比较大众，如果透出去，应该没法猎奇到众人为这异能买单。

也没必要隐藏。

“不是啊，”程憬果然否认了，“看出来的。”

不是通过探查内部，那就是从外面看出来的。

已经快到目的地，那卡车缓缓从他们面前经过，前方车里是两个身形高大的军人，路过是直接无视了他们，这些人应该是看不到他们了。

黎桢细细看了下这车。

这里的卡车和他们世界的车有所不同，但原理和大体构造还是相似的，黎桢看到这车外表除了卡车运货所必要的装置外，还装有一些多余的结构。

那是钢管？还是什么东西，黎桢没看出来，但这车如果能载人，那一定会有防震的改装。

回来的车不止一辆。

黎桢在基地只待了不过三天，他知道基地里的人实在不算多。

黎桢只是感觉，事实上，丧尸病毒爆发后，大量的人已经被丧尸感染，全国至此只建立了大大小小十八个基地，登记过的安全居民不过千万。

“灾前这个国家有多少人？”黎桢问。

“嗯……”程憬想了一下，“两亿……不到三亿吧。”

黎桢沉默。

相比之下，基地内外，这之间真的藏着一个可怕的数字差距。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还有人在外用通讯设备向国家求救，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基地寻求生存，也还有基地不断派人外出护送回来的百姓。

但就这么算，除了安全进入基地的居民，在外仍有一个基数无比庞大的百姓群体，他们要么丧命于丧尸病毒，要么成了丧尸怪物，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在外求存的人。

末世求存，基地是绝望中滋生的希望。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刻不停地做着手上的工作，现在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加班时间，不怪他们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社畜气息。

丧尸在他们手下一动不动。

无论程憬他们带着什么目的穿到这个世界，他们在现在为止给这个地方带来的也一直是希望。

虽然程憬的做派有时候会让黎桢感到心惊胆战，但对于还没发生的未来，黎桢现在啥也没法评判。

基地的路灯在晚上酒店准时关闭，一夜无事。

黎桢又在基地里无所事事地玩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去！”黎桢瞪大眼睛，有点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宋归骑到了丧尸的头上？

“哟！黎桢，”杜宝宁看到了他，端着一篮浆果跑了过来，高兴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其实离上次见面也才过去了两天，黎桢还是顺从了他的话。

他后面跟着一个人，居然是之前那个暗黑反派组织的裴哥。

裴哥不叫裴哥，他甚至不姓裴，而是叫寻枫。

名字挺好听，人却不见得。

寻枫也提着个篮子，一抬头视线正好和黎桢的眼神对上，便咧开嘴朝他笑了一下。

黎桢对这人没有什么好感，“你怎么在这里？”

“接受劳改啊，”寻枫叹了口气，“冒犯到你了还真抱歉，体谅一下吧，我要在这待挺长时间的。”

黎桢扯扯嘴角，“那他们对你的管理还真宽松。”

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让一个犯罪分子和外人见面。

“特殊时期嘛，相互理解啦，”说到这里，寻枫又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管理员，他肯定是不忍心我和家人分别，居然把我带过来了。真多亏了他，这个时候我还能和老大见面。”

寻枫可能好不容易找到个眼熟的人，一上来就忍不住想把这几天积攒的话都憋出来。

黎桢转身就要去找宋归，他不想听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碎碎念。

没想到寻枫也跟着他追了上来。

黎桢以为他是还要来跟他说话，事实是他自信了，寻枫的目标不是他。

“宋归！”

“老大！”

黎桢和寻枫同时出声。

黎桢看过去，那个地方就只有宋归一个人玩得正开心，哪里来的这人老大？

宋归停止往前方扔炸/弹的动作看过来，“黎桢！你看本大王帅不帅！”

“老大！我来给你送饭来了！”寻枫同样提着篮子大声朝宋归的方向喊道。

黎桢看向宋归，老大？

宋归无动于衷，他没看懂黎桢的眼神。

寻枫跑了过来，举起了篮子，篮子对着的方向既不是宋归，也不是黎桢，而是宋归底下的那颗头。

黎桢视线下移，看到那颗头上一双毫无生机的大眼睛。

这确实是个按标准形成的丧尸，脑袋肿胀，外露的大片青筋在脑袋上盘根错节，像一只长相奇特的绿色外星人。

但看这身形，和它身上的衣服，脸上似曾相识的特征，这东西的的确确是那个当时领他们进基地的领头人。

这才是寻枫口里的“老大”。

宋归就坐在这丧尸脑袋上，耍酷一样在脸上戴上了一副酷炫的墨镜，朝黎桢仰头炫耀。

宋归倒也不只是为了耍酷，照顾到宋归的异能对眼睛会造成的伤害，这墨镜本来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宋归……”黎桢怀疑他这两天待在家里，是不是已经和时代脱节，这情况他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呢？

丧尸骨瘦嶙峋的爪子往前伸出，黎桢下意识想将宋归拉下来。

但丧尸的目标却不是宋归，它抓了一把篮子里浆果，放进了大张的嘴巴里。

黎桢又开始恍惚，丧尸转性了？

“多吃点老大，”寻枫摸摸丧尸，眼神里喊着莫大的怜爱，像一个招呼孩子慢点吃的老母亲，“我可怜的老大，多吃点，我这里有很多哦，慢慢来……”

宋归骑在丧尸头上，很高兴有人能为他投喂自己的坐骑。

但这一幕实在过于诡异，黎桢很想把宋归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