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也邀请了，”程憬说，“你要是不以个人的身份参加，学校应该就会安排你来带小孩。”
“这群小屁孩？”
黎桢好像有点印象了，之前的比赛，是有小孩来参加的。
切中命脉了。黎桢面露凝色，“……我想想。”
如果他代表个人参赛，那这场比赛就是一场真正异能训练赛，肯定是要好好打的，如果单纯是以老师的身份带小孩，那就无所谓了，主要是重在参与，开拓视野。
就是又有个由头来玩了。
两者性质都不一样，黎桢思考两秒，果断道：“我带小孩。”
他十分尊重学校的安排！
“那真好。”程憬边说边搂住一旁程绍的肩，笑盈盈道，“小绍交到黎学弟手上，我很放心的啦。”
“……谢谢您的肯定啊。”上一个话题真就这么被转移，黎桢都找不到愤怒的感觉了，憋屈道。
黎桢将视线转移到程绍身上。
看看这小孩，连他的书都不看了，就陪着哥哥一起坐在一块空度光阴。
平时冷冷淡淡的程绍，没想到是个兄控。
太不可思议了。
程憬这人有什么好控的？
“哎——那个叔叔！你在这里干什么？”
远处传来寻文的声音。
黎桢看过去，就看到寻文和言琪还有几个孩子爬上了校园的围墙，正低头往下面看什么。
“叔叔，你在找什么？”
“老师不在这里啦，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好朋友。”
“门口？叔叔你想进来玩吗？我们的幼儿园很好玩的哦！”
“不行啊寻文，老师说了，我们不能带外面的人进幼儿园的，很危险的！”
“叔叔你听见了吗！你不可以进来——！”
“你找不到哒，我们幼儿园的门只有哥哥姐姐才知道哦！”
“……”
“哎叔叔！你不可以爬墙！墙上宋归放了很多小花哦。”
“我靠！啊——！”
“……”
“不可以！叔叔你不可以到那里去！你不要踩到靖川的宠物啦！靖川会生气的！”
“对啊！靖川生气超级可怕的！”
“……我靠！这是什么！”
“……”
“叔叔你怎么可以爬到树上！娴姐姐还在上面睡觉诶！”
“什……啊！踏马……操！”
“……”
有人在校外逗留？
黎桢直觉不行，赶紧就想过去控场，又被程憬拉住了。
程憬笑的有点开心。
黎桢想起来，程憬这人还是个吃瓜第一线的积极分子。
“这个叔叔太奇怪了。”“叔叔你是不是老师跟我们说的那个大坏蛋？”
“对啊，会有来抓小孩子的大坏蛋的，我们看到了就要把他赶走！”
“你快点走开啦，我们要叫老师了！”
“不行不行！坏蛋抓不了我们，就要去抓别的小朋友了，我们要把坏蛋抓起来！”
“对啊对啊！”
“宋归——你快来！”言琪喊起来。
“靖川——你的小黑被人踩到啦！”寻文也喊。
“你不要跑！”
……
黎桢看到那个被五花大绑仍在校外瑟瑟发抖的男人时，内心是很平静的。
甚至很想给这个凑到小屁孩们面前撒欢的哥们掬一把同情泪。
哥们不是人贩子，是个每天在探寻灵异事件上奔跑的无业游民。
不，也不无业，卓伯宇只是个创业还没什么起色的小网红，唯一的设备是他一向不离手的自拍杆加手机。
卓伯宇的家里有点小钱，好听点也能算个富二代。这个身份勉强支撑着他，让他足够成天无所事事地在山海市内各种灵异传说发源地上游荡，在那凑一凑，往这闯一闯，带着他的粉丝朋友们走遍山海市各个角落，灵异事件的真相一个没挖着，倒是给他家山海市的宣传贡献了一份力量。
多数被哄上天的惊悚事件不过是夸夸其谈，少数传说也只是不同角度下闹出的乌龙，但卓伯宇享受这种揭秘的快乐，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成了给他的粉丝朋友们谋福利。
这回他答应给粉丝们的福利，他就相中了他家附近的一块围墙。
围墙只是围墙，要是三天前，它还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政府用来宣传工农联盟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墙，卓伯宇走在路上，也许会转过头瞥一眼回味回味清澈的童年，再看一眼感慨一句祖国无限好，但它仍然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墙。
这道平凡的墙上，从左至右依次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和详细介绍，中间一个大大的工农联盟标志，墙尾的空地上种有一棵柳树，杨柳依依，柳枝下落，落进了墙的另一边，从头到尾散发着积极乐观澄澈又光明磊落的完美气场，以至于卓伯宇完全没有想过，这道他路过无数次的长廊，其内部其实别有洞天。
三天的新闻爆出来时，他其实正在现场，那一块仅有五平米的黑云正正好出现在那道围墙的正上方。
他的头顶还是一片晴空万里。
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却是黑云滚滚，电闪雷鸣。
大片大片的蓝天下，仅有一小块正四方形的小黑云盘踞在天空中央的上空，前所未有的天气与极致的对比效果完美击败了在场人有生以来的所有常识，一段时间的寂静过后，四周惊声四起，无一人幸免。
那一出场，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卓伯宇只恨当时没能开场直播，连视频都没反应过来拍一个，那云就没下文了。
就这么散了。
网上的一点关于这事的小视频，没闹出什么水花就被撤下了，只在卓伯宇心里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撤的这么快，谁知道有没有鬼。
带着这份怀疑，卓伯宇当机立断，要抓住这份机缘的第一手资料，马不停蹄地找了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跑到地方就要开直播。
“家人们！”卓伯宇开启直逼，为粉丝朋友们献上一个自以为帅气无比的笑容，“这里是“一探倒底”直播频道。你们帅气迷人的探哥又回来了！上次探哥去的桐山岛没什么意思，今天我们再接再厉，来探探咱们探哥老家，传说中四角黑云的起源地——云起大街！”
卓伯宇有点基础的粉丝量，开播后陆陆续续进来一些网友。
镜头从卓伯宇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转过来，一转就精准对准了墙上一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八个大字。
【？走错频道了？】
【什么东西】
【《再接再厉》】
【xswl】
【什么起源地？最近断网[懵]】
【听不懂+1】
【探哥最近没素材了?宣传栏都能拿来凑数，央*知道吗@央**[狗头]】
【hhh探哥冲！让老百姓看看是神是鬼】
周围有几个人，但事件的曝光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上的，卓伯宇心中警觉，围着这墙专门找到了个没人的地儿，借着柳树的树干躲起来。
“大伙可能不清楚，但探哥我当时可就在现场。”卓伯宇举起自拍杆给粉丝展示周围的情况，“就是这上面，几天前这上面突然出来一块就几来米大的黑云，电闪雷鸣的，这几天关于这事的照片视频一传上网就被删了，我还是要好好藏藏，别让网管发现把探哥直逼给封了。”
【hhh】
【我说这标题怎么不符合我探哥帅气的风格了，原来是夹缝求生[狗头]】
卓伯宇以往的风格，一直是以抓住受众眼球的标准严格定制，比如“揭秘！秋谷洞一晚金光大闪，看探哥能否从中找到武功秘籍！”。
再比如“震惊！荒山境近年来有游客只进不出，传说中死亡之谷再换地点？进来就看探哥一探究竟！”
今天一反常态，变成了格外找骂的“没钱硬上？挑战十块钱吃遍山海市！”，妥妥的商业标题党，直播间的人数一会加一会减，起起伏伏盯得卓伯宇心里直捣鼓。
【无聊[白眼]】
【886】
【这么神奇？我不信】
【骗都骗进来了，看看怎么个事[康康]】
“我看看……”卓伯宇举着镜头到处转，他一向不理弹幕中无意义的文字，把镜头上移，屏幕里出现社会主义的墙头，旁边一颗长势挺好的柳树，此外看不到什么能到达卓伯宇预期的东西。
“按照探哥以往的经验，世上没有找不到头绪的事，只有没法坚持到底的人，”卓伯宇随口来了句鸡汤，获得弹幕一片的拇指好评，是网友一向的调侃，“我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了，探哥早有准备。”
卓伯宇对着镜头笑了一下，从背后的黑色大包里拿出了他的粗麻绳。
【我去，探哥有骨气】
【牛逼，爬上了算不算私闯民宅？】
【一个墙有什么好爬的，绕后看看不就得了？不知道弹幕在说什么】
“nonono，”卓伯宇看到这条评论，伸出食指装逼一样摇了摇，“对待无法用常理看待的事，只能超凡的手段解决，这是探哥我过来人的经验，今天传授给你们。”
【开班！】
【字字金句】
【本985自愧不如】
【下节社会哲学，没有探哥我不上[狗头]】
【xs，哪来的狗头侦探】
【无聊[白眼]】
【今天的白眼有点多，探哥你反思一下hhh】
【……我去探哥你别爬了，上头来人了啊！】
【探哥探哥！你快抬头！[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