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浓烈的香气闻起来并不是好闻，侵占了大部分，萧折玉感到熟悉，这样霸道的香味她曾经也闻到过一次，却是在死人身上，为了掩盖尸体腐臭的痕迹才会放上这样霸道的香丸。萧折玉心里起了疑惑，垂眸不语，望向天边，天渐渐的开始亮了。

...

乌云成团，天边闷雷震震，步撵的两边，胡太监喊：“停——”步撵一停，座上假寐的人便睁开了双眼，胡太监擦着冷汗道：“陛下，看这天儿，要下雨了。”

萧翎头晕脑胀，不耐烦的皱眉，隔着明黄的纱幔道：“快些走，朕头疼的紧。”胡太监点头哈腰，转过身变了脸道：“起！”

道路两边早已被清了场，此刻空荡荡，安静无声，唯有萧翎时不时的闷咳。他没了睡意，看着手心的疤痕，自言自语：“阿姊，你还真是狠心。”无数遍清晰的那一夜，此刻又在脑海重演。早知如此，他可以藏着，藏一辈子。

电闪雷鸣，新帝登基，萧翎穿上了明黄龙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上，他扫视下方一圈，内心总觉得他们在嘲笑他。

“现在怯了？”耳旁萧折玉声音冰冷，穿着一身华服站于他的身侧，眼中只有漠然，对于皇位她不屑，对于权利她不谄媚。萧翎握了握拳，道：“阿姊，他们..他们会记得我...”

“你是天子。”她道完，扫视下方宴会的人觉得乏味，便躬身：“本宫累了，先回去歇息。”她转身离开了，萧翎望眼欲穿的盯着她离开，他现在已经没法随时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跑了，他已经不是萧菱了。

萧翎坐如针毡了一夜，喝了不少酒，他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鸾泉殿，外边的奴婢看见是他，惊慌失措的行礼，他笑眯眯的让他们安静。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曾经他坐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情，已经行如流水了，他脚步虚浮来到了她的床榻边，坐在床榻边，用眼睛描绘她的容貌。

萧折玉猛地睁眼，反手刺来，萧翎吓了一激灵，意识清醒大半，犯傻一样用手攥在刀锋。然后脱口而出：“阿姊，做我的皇后吧。”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憋红。

萧折玉看着他的手，冷冰冰道：“蠢货，松开。”

萧翎松开手，一鼓作气：“阿姊——”

啪！

萧翎的脸侧向一边，火辣辣的疼，萧折玉掰开他的手，血沾在手上，她微微蹙眉，深呼吸一口气道：“萧翎，这话我只说一遍，本宫给你皇位，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在这宫中与其他弟妹不一样的挣扎着。”

“其他的弟妹全被他养成废物，只有你暂且可以一用，若你也是个废物，那一夜屠杀，本宫也不会特殊留你。”

“你想要皇位，本宫便给你。”

“想要别的，那就准备去死。萧翎，做人不能太贪心。”她手擦在他的龙袍上，屋外闷雷闪光，刺的他闭上眼。

身体撞在步撵的柱子上，他吃痛闷哼，外边下起了细细的毛毛雨，胡太监跪倒在地：“陛下，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个女子，挡了路，奴这就是把她赶走。”

萧翎不耐挥手，头疼欲裂，那边女子大喊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岂敢在天子脚下行龌龊！尔敢！”这一声大喝，萧翎直视过去，这语气，太熟悉了。

“胡忠。”他恍惚叫，黄忠供着的背一顿，转过身：“陛下。”

萧翎看着那个女子，只看见一身青绿的背影，他鬼差神使的说：“将她带过来。”

黄太监压着人过来，女子挣扎着：“干什么，干什么。”

萧翎上半身前倾，女子望着明黄的纱幔意识到后抬脸，黄忠呵斥：“大胆，陛下的面容岂是你可以看的。”

只一眼，萧翎便心神混乱，她的眉眼，外形，都与阿姊有八分相似，女子下一秒就要跪，萧翎却直接跳了下来，一只手撑住她的手肘道：“不准跪。”

“你叫什么名字。”萧翎目光死死盯着她，她回答：“回陛下，腾玉娥。”

萧翎指腹抖动，玉，名字都带着玉...他的眼神着了迷一般想要盯着她，腾玉娥回视他，怎么着也没想到当今的陛下，外观秀丽漂亮，一副美人相，只有皱眉方显矜贵。

黄忠吓到了，压低声音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萧翎拂开他：“你能不能跟朕走。”

腾玉娥抬眼看他，他的眼睛充满了渴求，她不易察觉的露出笑意，然后在他的目光下点头。

黄忠到底是跟过先前那位，对于这样的场景波澜不惊，一边道：“陛下，上去罢。”萧翎看着她先上去，然后转向黄忠：“不许将此事告诉她。”

黄忠应下，待他上去，才叹笑着：“长公主若是知道，定会发怒的。”毛毛雨从他鼻子上划过，他擦干长扬声：“起——”

天空淅淅小雨，慢慢变小。

萧折玉的眼皮一跳，心觉不好，可没心思想别的，许久没这么疲惫过了，几人都靠在村长外边的篱笆栏边，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身后篱笆门被人推开，守长月惊呼：“孟姑娘？”孟婴婴坐在门口，门打开的时候碰到她的背上，她背向前拱了拱。

守长月连忙关上门，隔着门道：“抱歉，我不是有心的。”孟婴婴摇摇头，龇牙咧嘴从地上站起来，道：“没事，本来也是我挡了你的路。”

守长月打开栅栏门走出，走至外边，孟婴婴痛苦的揉着手臂还有小腿，浑身都酸胀的很，高强度的杀鬼物，这才第一夜而已，孟婴婴就有点受不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守长月看着她痛苦模样，歉意更深：“都怪我太软弱，要是我昨夜坚持要去找你，唉。”他叹了口气，言尽于此，毕竟他始终还是没有去，他接着道：“想来你们昨夜已经见过那些东西了，我们杏花村从前夜里还会出来散步消食，自从村里有人夜里出来莫名其妙的消失，等到第二日，人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他紧张的问：“以你们的的实力，能否祛除那些东西？”

孟婴婴观察他一举一动，生怕遗漏，见他的话表面上看着没什么漏洞，实际一看着实很像那种NPC的固定发言，只是见到一个人的白骨便认定村子里有鬼物，而且还这么害怕，难道他们见过？孟婴婴问道：“你见过那个东西？”

守长月眼神赤裸裸流出恐惧，他道：“我并没有见过，但是有一夜我父亲出去，第二日便人不人鬼不鬼的出现在家门口，就跟各位今日一样，也是我父亲想到以香灰入水，只要村民里的人喝下，那些鬼物便不敢近身。”

疑虑重重，孟婴婴疑惑：“香灰？”

孔浮生忽然干呕起来，他脸色不太好看，孟婴婴看他这反应，应该是喝过了，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好，才会做出这幅摸样。

孔浮生朝她挤挤眉，然后嘴巴一张一合，他的声音便传入了孟婴婴的脑海里：“那香灰是骨灰。”孟婴婴脸色不改，香灰是骨灰，人的骨灰？

“孟前辈，你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周前辈居然不告诉我那沉底的不是香灰。我可是喝了，后半夜差点没给我肠子吐出来，唔唔唔——”他说到一半，忽然被嘴巴没法动了，他动了动封闭的嘴，看向周修葺，周修葺面不改色，藏在道袍下的两指隐秘的收回。

孟婴婴没听到他继续说完，也能想到他要吐槽，悄咪咪的瞄了眼周修葺，没想到周修葺还喜欢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