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楚泽抱着剑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透过他在背后的地砖上投落阴影,就着阴影看都能看出影子的主人身长,窄瘦相当。跟他一样的人拿着剑,在屋檐上不紧不慢的行走,看起来悠闲的很。
楚泽的速度越来越快,屋檐上的人也越来越快,两人的速度旗鼓相当。温白榆看着穿梭于人群中的楚泽,眼里带上兴趣。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猛地偏过头,同时空出一只手夹住向他刺来的针。偏头的动作滑出一条曲线,顺着动作,低绑着的长发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的眼眸染上淡淡的寒意。
温白榆回过头,看了眼手指间夹的银针。嘴角不自觉的往上一扬,他低头往楚泽那边看过去,笑了一下。明明隔得远,可楚泽站在烤发热的青石砖路上,就是听到了那一短促的笑声。下一刻,温白榆直接从屋檐上跳下来,稳当落在楚泽面前。浅色的衣摆顺着风声往上扬,连带着长发一起。
他跳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笑着的,楚泽下意识的眨了下眼。他一睁开眼就听见温白榆的声音:“针是个好东西,别乱扔。”说着,温白榆将针递过去。楚泽注意到,他递过来的时候是针尖对着他,针尾对着楚泽自己。他愣了一下,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跟着我做什么?”
楚泽比温白榆稍微高半个头,再加上两人靠的比较近。以至于温白榆偏着抬头看他的时候,楚泽清晰的看到温白榆眼尾的那颗不起眼的痣。随后他就听到对方的解释:“受人之托。”
可这个时候楚泽的注意力全在温白榆眼尾那颗痣上,哪里会注意去听温白榆的解释?他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一下,迅速偏开头,随口答道:“嗯。”
温白榆看了他一眼:“回神了没?”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皱眉偏过身看着楚泽。楚泽回神,“戚独明让你过来的?”
对方没说话,抱着剑往前走,就好像帮忙的不是他一样。楚泽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模样,难得面上带着同样的兴趣,迈步跟上去。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渡水阁。
温白榆从袖袋里拿出银子,随手扔给小二:“楼上靠窗的客座。”小二麻溜的接住银子:“好嘞!有客!寒水阁。”他扬着声,立马有小二走下来带着两人往楼上走。楚泽走在温白榆旁边,偏头问道:“收钱办事。他给了你什么?”温白榆把剑放在靠窗的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来:“主顾之间的事,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楚泽都快气笑了,他放下剑:“我跟他不熟,总不能欠他人情。”温白榆倒是没料到楚泽会这么说,他意外的挑了下眉,从袖袋里拿出那天沈将夜给他的锦盒,递给对面的人。楚泽扫了一眼就知道戚独明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毕竟这东西还是他帮戚独明找的。
不过他却边泡茶边说:“这个价位,好像还不够。”温白榆听到他这么说,双手抱着,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脊背挺直。
“识货还是楚大人会识,我有个问题很想问了。”
他想问什么,楚泽心知肚明。两人头一次见面,没有什么要多问的,问来问去,也就只有楚泽闭关受伤的原因了。他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温白榆。
当时他抬头看向站在屋檐上的温白榆就在心里小小惊讶了一把。两人随素未谋面,但都知道外界是怎么传对方的。从见到真人的那一刻起,楚泽就知道这人的君子骨是天生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接银针的动作都是大方而不风流的。
更别说此刻温白榆挺着脊骨靠在椅背上的动作了。
长发被素带绑起,说话的时候长睫轻扇,就连抬头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尾的痣被拉扯的小幅度动作。腰带系着,就着白衣,无一不显露着两个字:腰瘦。哪怕外面还套了件薄薄的外衣。温白榆靠着的时候长腿下意识一抬,一搭。脖颈间劲瘦的线条顺着他动作时跳动,随后没进衣领。
腰带间系着的玉佩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天色正好,在光的反射下透露出雕刻花纹的同时,也渗出温润的光晕。若是眼神再好一点,羊脂玉上雕刻的是龙,一块羊脂玉被分割成两块相连的玉,连的方式巧妙精密,雕刻的人手艺精巧高超。
毕竟谁都知道,时空界的温大人,真身就是龙。
楚泽将茶杯递给温白榆:“闭关的时候正好碰上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一时没留神。”温白榆直起身,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很快放下。“没想到,妖界的主子也能有失误的时候。这种缺点,就没有解决方法?”楚泽答的不假思索:“有,只是没找到适合的人。”
温白榆笑了,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看来这个方法,很麻烦。”楚泽没想到,冷冰冰的温大人还能这么笑。温白榆笑起来如春温化雪,这一点,沈将夜跟他有点像。笑起来都能让人看着心情愉悦不少。这样想着,楚泽原先因为这次受伤而造成的坏情绪尽数消失。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可能这个独特的特点在楚泽这里是双倍效果。
可楚泽哪里又知道,温白榆从来只对自己熟悉的人这样,但这一点,连温白榆自己都没注意到。
笑够了,温白榆接着问道:“那你这个,一次性能治好吗?如果有条件。”楚泽歪着头想了想:“不行。”温白榆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不止一个‘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