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榆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也许是时间晚了,脑子不太好使。
楚泽看出温白榆脸上的不理解,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之前给我看了浔枫的病历,他患有性.障碍。”温白榆点点头:“却是是有这回事没错,怎么了?”
“如果老婆婆和院长说的是真的,那么。按着浔枫这个成长环境在加上他的病情可以推断出,他的性.障碍多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楚泽清了清嗓子,话题突然一转:“有薄荷糖吗?”此话一出,温白榆愣了一下。他一边说“有”,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楚泽。
楚泽从他的眼神里分明读出: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有薄荷糖?他笑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看着温白榆从车门旁的储物格里拿出两颗用透明糖纸包起来的糖果。温白榆扔了一颗给他,剩下一颗他自己拆开送入嘴里含着。
他没见着对方面上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便毫无提防的拆了糖纸。结果糖入唇齿间,透彻的凉渗透到全身上下,那种凉意,清凉到辣嘴。温白榆看着楚泽骤变的表情笑了,轻快的笑声在车间内不断响起。他眉眼弯起,笑的连肩膀都在抖动。
此刻就是楚泽也该明白温白榆的意思,他无奈的看着坐在副驾驶笑得正欢的温白榆:“这糖,别处买不着吧?这么刺。”楚泽原以为是他自己或是朋友做的,但他这么一问,温白榆脸上的笑容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就好像提及了什么不该提的。但他却隐藏的极好,只是换了个笑容,用手支着脑袋,不紧不慢的解释:“是一个王八蛋的糖。”
是个明眼人就该看出来:这个笑,显然不同于刚刚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多了一份耐人寻味。
嘴角微微上扬,楚泽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刺的薄荷糖?”温白榆歪着脑袋想了想,解释简洁:“出任务,出外勤的必备良药。”楚泽懂了,但他希望,这个“出任务”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温白榆正了正神色:“你接着说刚刚的。”楚泽想了一下:“浔枫小时候,被福利院的小朋友孤立。这注定他有一段时间是孤僻的,这种情况下,阴暗的性子更容易被养成。这是其一。”说完,楚泽伸出一根手指,下意识的晃了晃。
温白榆被刚刚那颗糖给刺激精神了,他一边低着头,将袖子往上卷了几下。一边听着楚泽的话,赞同的点点头。他抬起头:“那其二呢?”
楚泽下意识的拉过温白榆的手,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摩挲着温白榆的腕骨:“其二。所谓的进行施虐而满足的凌虐感,其实就是满足快.感的一个过程。一个人反复的做,这种事情持续的时间一长,便无法进行简短的戒断。像浔枫这种,更多的是会遵循内心的欲.望,而不是理智的强行戒断。哪怕他厌恶自己,他也只能不断的去满足快感,满足内心的欲.望。”
“他原先是通过施虐动物来达到生理上的勃.起,但是这件事对于浔枫来说有时候就像生病一样,时间一长,就会产生‘免疫’,这个时候,他就要寻求新的方式。”
“比如改变方式,由施虐动物,到人。”
两人在车里聊天的时间足够长。温白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面上露出遗憾:“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市局。”楚泽点头,正准备发车,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个点找他的人不多,他下意识的找手机,等拿起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一抬头,就看见温白榆拿着自己的冲他晃了晃,然后按了接听。
“哥?”
那头的顾墨寒说了什么,温白榆的神情逐渐转为严肃:“几点?”
但很快,严肃迅速转为放松,温白榆叹了声气:“好。”说完,他挂了电话。温白榆偏头看向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放在方向盘上的楚泽,“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楚泽神情一顿,他将空闲着的手伸过两人中间,拉着温白榆的手,“老实说,我很好奇,你和你哥之间真正的关系。”
温白榆仍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他看了眼车窗外,“他的确是我哥,关系很好而已。这你也吃醋?”突然被戳穿心思,温白榆回头看楚泽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的耳廓染得通红。楚泽没辩解,算是默认。他收回手,虚心的摸了下鼻梁。
心里苦笑的同时又不自主的松了口气:还好媳妇今晚会晚点回来。
三小时后。
市局里灯火通明,但只有几个人被迫留在刑侦支队加班,多是资料还没查出来的。温白榆在这几个人里瞧见栖年,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是没记错,你的今天的好像没有资料要查了。”栖年站在打印机前,听到温白榆这么问,他如实回答:“刑雪姐今晚有事,我帮她加班。”
闻言,温白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但他什么都没说。提到刑雪,温白榆上了心:“她有说今晚去哪吗?”栖年摇头,“刑雪姐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今晚有事,跟我换了个班。”温白榆点点头,啰嗦着说:“要是查出什么重要的及时打电话给我。”
栖年应了声,温白榆又回了趟办公室。等他走出市局门口时,楚泽正坐在车里吸烟。靠着他那边的窗户大开着,车内烟雾弥漫。余光扫到人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掐了烟。
温白榆拉开车门,做进去关车门,一手扯过楚泽的衣领,跟动物似的嗅了嗅对方身上浓郁的烟味。近距离就能看到温白榆的鼻尖动了动。楚泽一愣,脸上的表情僵硬在那里。下一刻他就听到:“抽了多少?”
楚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没多少,几根而已。”
温白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楚泽又瞧见了他眼尾的那颗痣,勾人的很。这次他的声音明显坚定了不少:“真的,没有很多。”他本以为对方还会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温白榆只是“哦”了一声,“我先送你回去吧,我哥那边还等着我去。”
楚泽答应了,但他没同意让温白榆来开这回事。到了楼下,两人同时下车。温白榆走到驾驶座,伸手拉开车门。腰间陡然一紧,他垂下眸子,问道:“怎么了?”
好一会,对方什么都没说。楚泽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被自己咽了下去,最后到嘴边就成了:“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直到温白榆看见某一栋某一层的灯亮了,温白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他转身上车打开车窗,一边发车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根烟,从储物格里拿了个打火机。烟点燃后,火星忽明忽暗。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掌握方向盘,向远方驶去。
黑色的越野车在公路上渐行,融入那片不曾被路灯照.射的黑暗中。就像大型动物融入黑暗时眼里不断闪烁着的刺芒,带着骨子里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