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知和下楼时，伊桑正举着眼镜学习到第二课。
大毛最近比较喜欢睡觉，褚知和每次来都见它趴在遮蔽物里缩着壳。
他把大毛拿出来，用镊子夹着虾干在它头部晃了晃。
虾干的诱惑好像比不上睡眠，大毛没什么反应，褚知和把它举到眼前，“大毛吃饭了。”
正当他担心乌龟是不是生病时，大毛缓缓露出一个头。
褚知和把虾干喂到它嘴边，大毛撕咬着狼吞虎咽。
伊桑早已扔掉眼镜，攀着缸壁把自己挂在缸沿上，朝褚知和抖动着它小小的触须。
褚知和注意到它奇怪的举动，问：“你是饿了吗？”
伊桑做出一个点头的动作。
“等一下，我先喂完大毛。”
冰箱里有处理好的鱼，褚知和拿出一小条切成小块，用夹子夹起喂给伊桑。
伊桑伸直身子，咬住一小口鱼肉，触须搭在褚知和的手上，慢慢把自己挪进他的掌心。
它的触感是凉凉的，体型很小，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明晃晃地表示着无害，在褚知和掌心里缩成一个小圆球，用虽然很小、但能刺破人类皮肤的牙齿细嚼慢咽。
买完菜回来的郴铭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听见伊桑发出撒娇的声音，立刻走了过去。
看到褚知和喂食伊桑，他应该对此感到高兴，但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胸口像是被水泥填满，烦闷到无法喘息。
同样是海怪，为什么他的本体就让褚知和望而生畏，每当触手一碰到褚知和的身体，他都会用清水洗很多遍，而换成伊桑，竟然就能捧在手心里？
还有，他不喜欢褚知和喂食伊桑的方式，海怪只需要把鱼丢给幼崽，它们自己会抱着鱼啃食，根本不需要像褚知和一样拿在手心里喂，这样做就是在骄纵孩子。
尤其当他走近，看到褚知和把鱼肉切成丁点大时，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阿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养一只海怪幼崽。
于是伊桑很快被掀进鱼缸，郴铭把剩下的鱼肉全丢进去。
“阿和，不要这样喂它，没有一个幼崽像它一样让母亲一口一口喂的，而且，我刚给他吃了东西。”
郴铭说着把伊桑翻过来，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肚子：“看，它很饱了。”
“不要把肉切太小，它的牙齿会不锋利。”郴铭又套用人类育儿的说辞：“就像一直吃太软的食物会造成幼儿的牙齿缺乏锻炼，使他们的咀嚼能力越来越差，总之以后我喂它。”
褚知和的确对养海怪幼崽一无所知，闻言说：“好，我知道了。”
伊桑对他们的这个决定不太满意，身体迅速鼓起，郴铭了冷冷瞥它一眼，它默默泄出气。
【把鱼缸里的肉吃完。】郴铭说。
伊桑滑动着飘在水面上，用触须缠住肉，极不情愿地小口撕咬起来。
郴铭握着褚知和的手腕，把人带到卫生间，用洗手液洗了两遍右手。
“伊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洗澡，身上很脏。”
褚知和只排斥不洗澡的人，对于动物，比如大毛，就比较宽容了，至于伊桑，在他眼里可以看成是鱼，鱼洗不洗澡好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伊桑整天都在水里，不洗澡好像也没什么，你刚刚把鱼肉丢进鱼缸了，里面的水需要换一下。”
郴铭：“水我会换，我们在说伊桑不讲卫生的事，你不要随便摸它。”
褚知和把手抽出来，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他擦边擦手边说：“我知道了。”
郴铭的心理恢复平衡，“我买了你爱吃的点心。”
他伸手想揽褚知和的肩膀，被躲了下。
褚知和脸上有片刻的慌张，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我要用卫生间。”
郴铭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他站在外面，刚愉悦一点的心情迅速被乌云笼罩，褚知和那明明就是下意识的躲闪，郴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就这样可怕？
水顺着脸颊滑落，褚知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掀起上衣。
胚胎进入到一个快速发育的阶段，不过两天，他的肚子就大了一圈，但褚知和没再感受到过“胎动”。
今天是他在这座荒岛生活的第一个月零四天，郴铭之前告诉过他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分娩，
褚知和以为胚胎会铆足了劲吸干他，但情况似乎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方向进行，不过他仍旧坦然接受在不久的某一天就会死亡。
可惜股份没有转让给付承川，也没给大毛找到合适的下一任主人。
褚知和认为付承川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死之前还有力气说遗言自然最好，万一没有……
他应该写下来。
郴铭在外面叫他吃饭，褚知和应了声，匆匆擦了把脸就出去了。
饭桌上，郴铭贴心地剔好鱼肉，看着褚知和张开粉红色的嘴唇吃进去。
他垂着眼，因为郴铭太过直白的视线，睫毛微微颤动。
郴铭的喉结滚了滚，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爱，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虽然褚知和的身体不适合做这件事，但有其他的方式……
电视里播放着早教课，伊桑趴在爬台上十分不认真地听讲，够着头往饭桌的方向看。
褚知和被郴铭盯得发毛，直觉告诉他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不好的事。
二层小楼有四个房间，除了他们住的那间和隔壁的，其余都没软装，褚知和坐在沙发上，听电视里的早教节目在教读音。
伊桑举起十二根触须，热情地抖动着，剩下两条在水里乱滑，睡莲叶子带着它飘来飘去。
褚知和的注意力很快被它吸引去，他不知道伊桑为什么举起自己的触须，但应该不是饿了。
阳台和客厅放了一个隔断的矮柜，伊桑和大毛生活的鱼缸都放在上面，褚知和站起来走到矮柜前，伊桑迅速控制叶子靠到缸边，用触须扒住缸沿，朝褚知和抖了抖。
他低下头，仔细观察伊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头。
在触须缠上来时，一根手指把伊桑推进水里。
郴铭抽出一张酒精湿巾擦拭褚知和的手，“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摸它，都是细菌，”他又指了指伊桑：“我让你学习你在干什么？”
让一个出生不到三天的幼崽看电视学习人类语言多少有些苛刻，褚知和说：“他太小了，怎么可能学会？”
“阿和，它当然能学会，你去楼上卧室待着吧，在这儿会干扰它。”
褚知和上楼后，郴铭用触手把伊桑卷起来吊在半空，【你以为自己的触手很好看吗？既然这么有力气就自己去捕猎。】
伊桑收起自己的触须：【爸爸，我以后不抖了……】
褚知和坐在床边，窗外雾蒙蒙的一片，他眼神没什么焦距地盯着窗框，发觉自己比上学时还要迷茫，他再一次无比强烈地想要自杀，可当这个念头浮现出来，褚知和的内心却十分焦灼。
自杀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表现，他永远都不想承认自己自暴自弃。
褚知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吱呀，卧室门被郴铭推开。
他在褚知和身边坐下，手从下摆伸进去，摸了摸褚知和的小腹。
“它长得好快，一定是个强壮的孩子。”
郴铭的手滑到褚知和后腰处，眼神有如实质，先是注视着他的脸颊，后又是细白的脖颈。
“阿和，你是不是瘦了？”
褚知和努力放松，但脊背仍不受控制地僵直，“没有……”
郴铭凑近，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把人按在床上。
褚知和尝到了些血腥气，那是他的血。
“阿和，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僵硬，是因为怕我吗？”郴铭压在褚知和身上，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
郴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褚知和扣到最上面一颗的扣子一个个解开。
褚知和的眼皮抖了抖，全身上下写满抗拒。
深夜、海水、礁石
他像一条被剖开的鱼。
褚知和用手撑着礁石，身体快撞上去时郴铭会拉住他，腰间环住的手臂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种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濒临失控的感觉又笼罩住褚知和，他紧紧闭上眼睛，床单被他抓得皱成一团。
褚知和的睡衣被郴铭丢在地板上，他被从后面抱住，郴铭力道很重地按住他的腿。
…………
郴铭吻褚知和的后肩，那片因摩擦而发红的皮肤被他用手拢着、并不温柔地揉搓着。
褚知和动了动身子：“疼……”
郴铭停下动作，起身捉住他的脚腕：“弄脏了，没关系阿和，我会把你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