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层小楼后，褚知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只要郴铭不在家，幼崽就会每时每刻都黏着他。
褚知和并不反感，只要它们别乱叫。
通常他只需要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发呆就可以。
但今天，它们却很不乖。
两个幼崽本来好好看着动画片，但突然大叫起来，沃尔特把地板踩得哒哒作响，它跑到电视机前，用触手指了指一块蛋糕。
褚知和不怎么喜欢吃零食，所以家里没有蛋糕，他边拿起手机给郴铭发消息，边说：“已经和郴铭说了，他会给你们买，安静点别叫了。”
但沃尔特只是用蛋糕指代好吃的，“好吃的”是褚知和的血液。
褚知和自然不懂这层含义，幼崽又叫了半分钟，他开始出现耳鸣的现象。
褚知和急忙起身，去厨房看有没有零食。
冰箱里还有半盒点心，褚知和拿出来给幼崽。
需求没得到满足，沃尔特又哭又叫，还一把抱住他的腿。
褚知和简直要疯了……
他再一低头，看见沃尔特张着大嘴，要咬他的腿。
褚知和猛地扇了它一下，“沃尔特，回自己缸里去！”
【妈妈，我要吃好吃的！】
它一口咬住褚知和的腿，因为没用力，褚知和只感觉到一点痛。
这一刻，他清晰认识到，就算沃尔特能听懂人话，但本质还是一只海怪，现在还没长多大就要咬他，以后会不会把他当成食物吃掉。
褚知和开始埋怨郴铭，既然是海怪，就永远待在海里，为什么要变成人类，混进人类社会？
沃尔特试探着，又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褚知和，但没有鲜血流出来，所以这次它咬得狠了点。
疼痛并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沃尔特锋利的牙齿正咬着他的腿，褚知和控制不住地恐惧起来，他使劲拽开沃尔特的触手，指着它的脑门说：“等郴铭回来，就让他把你丢进海里！”
刚被扒开的触手又缠上来，沃尔特大叫着：【妈妈我不要！】
“你太不听话了……”褚知和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也意识到他根本没办法养育幼崽，无论是从哪个方面。
——
郴铭回来时，沃尔特正蹲守在卧室门前，试图用自己可怜巴巴的啜泣声唤醒母爱。
可惜在褚知和的耳中，海怪的哭声和乱叫没有区别，所以自然没有理它。
郴铭盯着沃尔特鬼鬼祟祟地从楼梯上下来，【不待在缸里又乱跑什么？】
沃尔特讪讪的：【没有……】
郴铭懒得理它，拿着蛋糕和鲜花上楼。
他推开门，看见褚知和坐在窗前。
郴铭走近，打开包装盒，“阿和，尝尝蛋糕，我买了花，看看喜不喜欢。”
褚知和应了声，又说：“蛋糕给沃尔特。”
郴铭冷笑了声，“它那嘴能尝出来蛋糕什么味？”
褚知和呆呆看着窗外的白雾，郴铭挖出一块送到他嘴边：“尝尝，这个不是很甜。”
“不想吃。”
“是不是沃尔特又来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
郴铭起身要下楼，“不是它还能是谁。”
郴铭这幅架势看起来又要去打孩子，褚知和有些烦躁：“我说了不是它。”
这种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郴铭闻言停下脚步，“好，那就不是它，”他靠近褚知和，把人搂进怀里，“阿和，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虚伪……
褚知和觉得他很虚伪，假装成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实际上连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我们明天就要去潜水了……”
他现在活着都没劲，哪有力气去潜水？
郴铭观察到褚知和仍无精打采的，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再次做出让步，“潜水回来后，我们搬回A市吧，像之前那样……”
“别做梦了，不可能。”
郴铭脸上的笑凝固住，“……阿和，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没听见褚知和的答话。
郴铭捏着褚知和下颌，“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褚知和冷笑道：“就是表面意思啊。”
郴铭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褚知和又变成这样。
“阿和，别这样，你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郴铭这幅伪善的做派令他作呕，“和你说有用吗？那天晚上在海里的时候我难道没有求你，发现刚怀孕时我求你，把它们拿掉……”
这些事情在郴铭看来，是他们已经提前商量好的，他不明白褚知和为什么一直心存芥蒂，反复提起。
郴铭语气生硬道：“在海里是你提出来的，你没爽到吗，还需要我提醒，你高……”
啪——
一个巴掌重重甩在郴铭脸上，褚知和不能接受被郴铭用这种方式嘲弄自己，他被气得发抖：“混蛋……”
郴铭用指腹蹭掉嘴角的血迹，“我记不清了，你应该清楚才对，至于幼崽，我现在弄死它们也不迟。”
褚知和的瞳孔骤然紧缩，每当他以为郴铭不会更加恶劣时，下限又总会被刷新。
“你疯了？！”褚知和不认为郴铭在开玩笑，他死死抓住郴铭的胳膊，“你……”
“拦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它们吗，还是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疯子……”
“疯？是你把我逼疯的。”
到底是谁逼疯谁？褚知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和郴铭之间，也根本没有再沟通的必要。
“弄死它们之前，先杀了我……”
一只大手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你掐死我。”
郴铭的眉头紧紧蹙着，他说：“我不想这样，都是你逼的……”
褚知和忍不住发笑，“我逼的？既然这样……我不逼你了，我们不如好聚好散。”
郴铭最讨厌褚知和动不动就提分手，明明之前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不行，我不同意。”
褚知和不想再歇斯底里地和郴铭吵架，“随便，你爱同意不同意，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郴铭一把钳住他的两只手腕，“你说什么？！”
褚知和盯着郴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听，我当然可以再说一遍。”
在他开口之前，被郴铭紧紧抱住，郴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过来，他之前很喜欢依偎在郴铭宽阔的怀抱里，但现在，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他无法正常呼吸。
“郴铭，我真的不爱你了，这种事没有必要撒谎。”
他听见郴铭固执地朝他吼，整个人被压到墙上时，后脑勺在上面磕了下。
郴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褚知和只听到些否定词，再一晃，他躺在床上，郴铭埋在他颈间，抬头时嘴唇上有鲜红的血。
又过了几秒钟，痛感才姗姗来迟，褚知和抬手抡过去，软绵绵的，像调情。
郴铭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他，他大概是有些怕，攥着床单的手开始抖个不停。
郴铭突然扭头朝门的方向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床，褚知和支起身子坐起来时，楼梯处传来一声响亮“咚”！
沃尔特的叫声在他耳边炸开，他跌跌撞撞走出卧室，看见它蜷缩在楼梯口的地板上。
褚知和忽然用手撑住墙壁，天旋地转间，郴铭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
十三个小时后，褚知和再次恢复意识。
他呆愣着看了一会天花板，直到一个人影闪过去。
郴铭端着粥坐在床头，“阿和，吃点东西。”
没有回应，他很快发现褚知和的眼珠竟然一动不动。
他连忙起身，轻轻拍了拍褚知和的脸，“阿和，你哪里不舒服？”
褚知和看了他一眼，翻过身继续发呆。
“吃点东西吧。”
郴铭刚把手放在褚知和肩上，就被床上的人抬手拂开。
“别碰我。”
“你睡了太久，现在醒了怎么能不吃东西，是鲜虾粥，很好喝。”
褚知和仍是不说话，郴铭才刚挨到他身边，就被一把推开。
“你和我怄气，没必要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褚知和冷笑道：“那怎么办，我只要想到和你生活在一片屋檐下，就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这话实在有些重，郴铭立在原地愣了几分钟，大手一伸端起粥，气冲冲地向门外走，“你不吃饭，难道饿的是我？”
褚知和听到摔门声，又转身平躺在床上，定定盯着天花板，盯累了就闭上眼睡觉，如此重复，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了。
胃部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褚知和蜷缩着身子，倦意漫上来，他刚合上眼，卧室门就被推开。
褚知和突然清醒。
郴铭上了床，从后面抱住他。
这样亲密的举动一般发生在情侣之间，他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褚知和扒开郴铭的手，支起身子向床边挪了挪。
但郴铭很快再次贴上来，用两条胳膊死死环住他的腰。
褚知和没再挣扎，因为郴铭已经勒得他有些疼，如果他反抗的话，郴铭大概率会抱得更紧。
他垂着眼，木然道：“放开我。”
温热的吐息拂在他后脖颈处，接着是吻。
褚知和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亲近，他明明告诉郴铭，他们不是情侣的关系了。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郴铭的喘息声，褚知和陡然烦躁起来，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迅速滑坡，他挣扎着，郴铭一把钳住他的胳膊。
褚知和被抓得很疼，他平复了下呼吸，说：“……求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