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沐阳客气地道了谢就要往外跑，刚转身却被陆砚泽掐住后颈，“去哪？”
沐阳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就……去外面逛逛。”
“先吃晚餐。”陆砚泽拎着他进了电梯。
沐阳哼唧两声，被捏着后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跟着回房。
进入套房的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正在安静地调整摆盘，模样斯文，约四十出头。
沐阳多看了两眼，杨学简注意到，轻声解释：“这位是总统套房的管家，陆总不喜欢房间里有外人，管家平时不会待太久。”
沐阳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陆砚泽一手按到餐桌边，“别看了，先吃饭。”
杨学简也在一旁坐下，笑道：“忘了问沐先生有什么忌口，就先随便点了些菜，您看看合不合口味。”
“不用不用，我什么都吃，不必特别为我准备。”沐阳连忙摆手。
沐阳确实不挑食，酒店的菜品是熟悉的夏国菜，但融入了翡缇风味后味道有些微妙，他仍吃得格外香。
等他吃饱放下筷子，陆砚泽看了他一眼，“还想出去转转吗？”
沐阳抿着嘴摇头：“不去了，今天有点累了。”
陆砚泽马上明白他刚才要去做什么，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
吃饱喝足，沐阳觉得身上有些黏腻不舒服，一回房间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带着水气，他擦着头发走到床边，才想起自己的背包还放在外面。
他打开门，鬼鬼祟祟走出房间，外面很安静，他看了一圈，四处都没人，书房的门关着，陆砚泽应该是在工作。
真是忙碌的大老板，沐阳心里感慨了一声，放轻脚步过去拿包，路过会客厅时不由自主停下。
这是他头一次住总统套房，说不好奇是假的。他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觉得新奇。
整个套房面积很大，大约四百平米，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会客厅里是米白色的真皮沙发。
穿过会客厅，往里走是配套的休闲区，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落地窗边摆着一张顶级小牛皮的躺椅，沐阳好奇地坐上去，鹅绒填充的椅子瞬间将他包裹，仿佛置身于云端。
窗外金塔市夜色辉煌，标志性的大金塔就在视野正中，整座城市灯火辉映，美得像幅画。
沐阳慢慢放松了身体，原本只想躺一下，却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陆总，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杨学简收拾好文件，退出书房。
陆砚泽揉了揉眉心，翡缇现在是晚上11点43，国内已经凌晨一点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哪来这么多话，一点小事都能吵成这样。
他走出书房，打算回房休息，经过会客厅时，注意到休闲区的灯还亮着，一只手正搭在躺椅扶手上。
“沐阳？”陆砚泽低声唤了一句。
没有回应。
他走过去，沐阳已经睡着了，身上穿着印着小动物的睡衣，颜色柔软图案稚气。他不认识这些动画角色，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兔子老鼠是什么。
青年蜷在躺椅里呼吸清浅，脸颊因为熟睡泛着一点淡粉。
躺椅再舒服也不适合过夜，陆砚泽轻轻拍了拍沐阳的肩，“沐阳，起来，回床上睡。”
沐阳皱眉，迷迷糊糊地挥了下手，想要挥开扰人清梦的手，又抱着脑袋往椅背里缩，整个人团成一团。
动作不经意间扯动了衣摆，软棉的睡衣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细白的腰线。
陆砚泽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无奈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人意外地轻，陆砚泽毫不费力地抱着沐阳，手臂贴着硌手的脊骨，他眉头皱得更深。
沐阳顺着他的动作滚到他怀里，脸颊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肩膀，柔软的发丝划过下颌，有点痒。
陆砚泽低头看着那张安静沉睡的脸，正不设防地贴着他的肩膀。
他将人轻轻放到客卧的床上，刚放下，沐阳又翻了个身，掀开的睡衣滑得更高，露出整块腹部，可以看到隐隐的肋骨起伏。
陆砚泽目光在沐阳身上停留了一瞬，真的太瘦了，他叹了口气，拉过被子遮住沐阳裸露在外的肚子，关上灯转身离开。
沐阳是被闹钟叫醒的。
有了前一天差点睡过头的教训，他不敢再放任自己。公盘交易中心上午八点开市，特地定了七点的闹钟。
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思右想都想不起来。昨晚太困了，忘了就忘了吧。
他起床洗漱，换上出门的衣服，准备拿背包，才发现背包不在房里。
他愣了下，昨晚不是特地出去拿包了吗，怎么没拿回来？
推开门，外面静悄悄的，对面的主卧门还关着，陆砚泽大概还没醒。
他蹑手蹑脚走进会客厅，背包正放在茶几上。
待会儿还要带背包出门，便没拿回房，只是将那袋翡缇废料从包里取出来，准备塞进行李箱里。
刚走到门口，陆砚泽的房门就打开了。
沐阳回头，“陆先生，早上好。”
“嗯。”陆砚泽视线扫过他手中的塑料袋，点了下头，“酒店的早餐马上送来，吃过再去交易中心。”
“好。”沐阳乖乖点头，把东西收好出来，刚坐下，早餐便送到了。
他见陆砚泽只是坐在桌边喝咖啡，并不怎么动筷子，生怕对方久等，便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陆先生，我吃好了。”
陆砚泽抬眸看了他一眼。
桌上的餐点几乎没动，他也没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阅读器，把自己这边的虾饺和蟹黄包推到沐阳面前。
“不着急，吃完再走。”
“我吃饱了……”沐阳小声辩解，其实还有点饿，但没有道理让主人等他吃饭。
陆砚泽温声道了句：“听话。”
沐阳立即乖乖拿起筷子吃虾饺，一共三个虾饺两个蟹黄包，吃完后沐阳觉得刚刚好，他小声说：“陆先生，我真的吃饱了。”
“嗯。”陆砚泽也正好喝完咖啡，收起阅读器站起身，“走吧。”
他们下楼时，杨学简已经在门口等候。
沐阳有些不好意思，不确定他们等了多久，连忙开口道歉：“都是我耽误太久了。”
陆砚泽侧头看了杨学简一眼。
杨学简笑着接话：“没事，我们也刚到，现在出发时间刚好，到交易中心差不多就是八点。”
沐阳这才松了口气。
上车后，陆砚泽随口问：“今天想看哪个展厅？”
沐阳认真想了想，外展厅的原石已经基本看完了，倒不如跟陆砚泽进内展厅，看看那些真正的高端原石，长长见识。
“我可以去内展厅吗？”
“可以。”陆砚泽点头。
公盘交易中心外展厅，第二天明显清净了许多，凑热闹的看客大半已经离开，留下的才是真正的行家与买家。
内展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刚走进去，沐阳一眼就看见吴家兄弟站在巨型原石前。
那块有望成为本届标王的热门之一。
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吴家兄弟频频点头，盯着原石的眼神越发炽热。
陆砚泽像是没看见他们，带着人往另一边走了。
景程璀璨的赌石顾问们不需要吩咐，自觉带上工具，去查看昨天没来得及看完的原石。
沐阳也戴上翡翠探测器，准备去凑热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恶意的声音。
“陆总。”
他下意识跟着回头。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大热天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三件套，笔挺得一丝不苟，也不知道他热不热。
倒是陆砚泽，穿着浅色的短袖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沐阳默默转回头，磨磨蹭蹭走到一块原石旁边。
陆砚泽那边的谈话声隐隐传来，他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从陆砚泽的神情里看出些端倪。
他的表情客气却冷淡，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倨傲，和这几日相处时那个温和有礼的陆先生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那位中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气得想发作，又莫名其妙地憋住了，最终阴沉着脸离开了。
反观陆砚泽，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
沐阳踮起脚，伸长脖子朝那人离开的方向张望。还没看清，就被人轻轻拍了下脑袋。
“看什么呢？”
沐阳吓了一跳，回头对上陆砚泽带笑的眼神：“这么好奇？”
被当场抓包，沐阳顿时有些尴尬，忙低头掩饰，装作认真看石头，“没、没有。”
陆砚泽接过杨学简递来的手套和强光手电筒，随口解释道：“还记得昨天早上那两个人吗？其中一个，就是我生日宴那天找思齐麻烦的人。刚才的男人，是那人的父亲。”
“啊？”沐阳这才反应过来，“哦，我想起来了。”
昨天陆思齐还说那兄弟俩没资格跟陆先生说话，今天就换他们爸来了，难怪陆先生随口应付了几句。
他看刚才那人的表情，跟昨天吴家那两兄弟一样难看。
沐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吴家人真难伺候，不理他们，他们生气，理了他们更生气，真是难搞。
不过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陆砚泽吸引过去。
男人站在展台边，专注地用手电筒照着一块原石，神色认真，轮廓在灯光下更显冷峻。
陆砚泽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来，目光与他对上，带着笑意问：“怎么？没想到我会自己看原石？”
“嗯。”沐阳老实点头，“我还以为你和那些老板一样，都是随便看看。”
他注意到不少老板都是只是站在远处，全靠随行专家分析判断，像吴家那三人，从头到尾都正眼瞧过石头。
陆砚泽轻笑：“那不一样。一般人做生意，专业的事自然交给专业的人。我是喜欢玉石，才多学了点。”
“哦……”沐阳点头，明白了，一个是事业，一个是爱好，完全不同。
陆砚泽见他一直拘谨地跟在身后，失笑道：“行了，要是有想看的石头，自己去看看，别出这个展厅就行。”
“好。”沐阳点点头，看他们往右边去了，显然那边昨天已经看过。他便识趣地朝左边走去，准备从未看过的原石开始。
看过外展厅的原石，再来内展厅，这里的原石品质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先去看了今年公盘上将进行明拍的五块原石。
昨天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块，今天终于可以仔细看个清楚。
这五块原石都被放在展厅中间，集中陈列。
其中两块接近一吨，一块约六百公斤，其余两块也有四百多公斤。全都是半解料子，开窗部位透出的种水极好，光看表象就足以令人心动。
沐阳认真检查完这几块料子，发现除了那块体积最大、传言有意冲击标王的石头徒有其表外，其余几块都跟切面表现出的状态差不多。
不过他并不打算参与竞拍。
明拍的石头溢价严重，他这次不过是给嘉里准备空间饰品的原材料，没必要和那些大老板硬碰硬。
况且就算他将全部身家都压上去，也未必能拿下一块。他还是老实点，拍些外展厅的料子就够了。
内展厅的原石数量少，沐阳看石头的速度又快，没多久就看得差不多了。
他收起手电筒，转身去了展厅一侧的休息区。那边早就准备了座椅，供贵宾歇脚。
沐阳选了个角落坐下，忽然听见身后几排的座位上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是两个中年男人在说话。
“……0598确实不错。”
“陆砚泽也看上了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