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崖。
一阵地动山摇。倏然,一只庞然大妖出现。
“不好!师兄,这里怎么会有十二妖兽?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就算三宗宗主联手,也对付不了。”容右曾听师父说过,十二妖兽,一入世而生灵涂炭。
未玺指尖微动,灵气翻花,瞬出一层屏障将两人保护在内。
十二妖兽之三,讹犀。
“有形无实,是心魔。”
容右闻言当即瞪大了眼:“此行历练者一共八人,除了七派的两人未过第一关,白云宗和万沧门都已经安然渡过,不是都过了心魔那关吗?”
问心一境,与开识不同,在此境界的修行者若想更上一层,大多都需要来此处历练后,才能寻到破境的真谛。而问心无崖,关键点即在问心两字,凡,人都有心魔,即至深至惧之物,心魔往往是最其者,必然只有一个。
“这妖兽化形,是第二个。”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最厉害的心魔,可师兄说这大妖是某人的第二个心魔。
“这还是问心无崖,第一次出现心魔之二。”
大妖略过两人而去。
容右:“师兄你看,它朝那边去了。这大妖没有攻击我们,想来是要去攻击产生心魔者,那边是白云宗弟子的方向。”
未玺眼瞳微动。
“你先走。”少年飞身闪去。
容右只听见他留下这句话,连师兄的人影都没看见。
“师兄!”
师兄莫不是要去拦那妖兽?
容右越想越震惊,师兄从不插手别人的历练,那大妖虽是心魔,没有实体那般厉害,但也是属于十二妖兽,恐怕只有师父出手才能降得住。
“我知道了!”容右彷佛窥探到了秘密般,“师兄定是为了白云宗那位天才少女。”
师兄独领第一已经太平常了,好不容易横空出世一个天才少女。
棋逢对手。
同为天才!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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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来到六月,这次白云宗不仅邀请了无径宗和万沧门,还向七派、百门都发放了邀请帖,这是在以前从未有过的先例。
“听说上月的问心历练,那位天才少女得了一柄好剑。”
“短短数日境界飞升,我看啊,无径宗的三宗之首,地位不稳了。”
“我不赞同。无径宗只要有未玺在,三宗之首就是无径宗囊中之物。”
这一次,白云宗大宗主白阆钦更是言,剑式大会上,凡打败内门弟子便可破例入白云宗接受内门考核。
不需要成为外门弟子,只要在剑式大会上大放光彩,就有可能被白云宗收入弟子,数年来第一次。
百门不乏有修行剑道的散修,无数人蜂拥往白云宗来。
这一次白云宗的剑式大会,可谓是多年来空前绝后的热闹非常。
“我苦心修行三个月,就是为了今日,一举成为白云宗弟子。”一位魁梧男子道。
“而且这次大会上,武器不限于剑,何止百门,就连七派的人也早就沸腾不止了。”另一位男子说,他摇着扇子,这出戏肯定好看。
“你们别妄想了,这次的剑式大会谁不知是白云宗欲正式介绍那位天才少女,听说她已经问心上境了,不出几日,天清也不在话下。”
“还真是同宗不同命,另一位可就没这般待遇了。”
摇扇子的男子同意道:“那位假千金吧,我曾受邀来过白云宗,见过一面,人虽长得貌美,但骄纵跋扈得很。”他摇头,“听其他修行弟子们言,人人苦不堪言。”
这时又有一人加入聊天:“我也曾见过,她所行之事极其荒缪,就说那珍贵的烟云锦,被她用来铺在地上随意踩踏,还有三年前,无径宗少宗主受邀,你们猜她干了什么荒唐事?”
“快说快说。”
“她竟...竟轻薄了...哎,可怜白云宗悉心教养,终不成器。”
忽然,一阵压迫逼近。
众人往前方看去。
未玺单手负于身后,白衣飘然周身冷淡,如不染俗世的天上仙。
众人不敢上前,忙朝未玺行礼:“少宗主。”
仙宗首徒,如今修行者中的天下第一。
未玺微抬,漠然的视线扫过,眉目未舒。
刚才议论纷纷的人群悻悻闭上嘴,明明未玺一句话都没说,他们竟都感到了强烈的威压之气,谁都不敢再语。
白芜视若珍宝般擦拭着剑身,远处人声鼎沸,好像都与她无关。
摘星台。
白阆钦洋溢着笑容,正高声道:“诸位赴此行,我甚是欣慰,今日在此会友,百无禁忌。”
“在大会开始前,我要正式介绍我的女儿白慕薇,三月初归宗认祖,中旬开识学府测灵便是问心地境,不到两月便入了问心上境,不久前刚从问心无崖历练回来,得了一柄好剑。”
“今日,我白云宗的擂台,便由我女儿白慕薇开始。”
白阆钦的话刚落完,白慕薇手执凛春剑站在了摘星台中心。
白慕薇:“今日由我守擂。”说完后,她享受地闭着眼,在人群瞩目中。
百门里本来欲欲跃试的散修们,在听到问心上境时彻底冻了脸,问心上境的人屈指可数,这谁能打的过。
“我来试试。”人群中一声应战。
一位少女跃上摘星台。
“是七派之一的体修,忍冬。”
“以卵击石,拳头怎么比得过剑。”
忍冬不在意周围的议论,她双手握拳,做出攻击动作。
“在下忍冬,前来应战。”语毕,少女如卷风跃上。
白慕薇轻笑一声,动作很利落,只可惜,太慢了。
忍冬只出了三拳,便被凛春剑击飞,她顺势翻身,咬牙,再次赤手攻上去,近身游蛇躲避掉白慕薇的攻击,忍冬抓住白慕薇的盲区一肘击在白慕薇的背部。
白慕薇厌恶这种近身搏击,既粗狂又损形象,她握紧剑,在忍冬出拳时眼都不眨一剑刺穿少女的手掌。
“啊——”忍冬捂手跌倒在地。
白慕薇偏头:“你败了。”
席上的黛花气到刷地起身:“体修伤手,等于剑修无剑,也太歹毒了。”
一旁有人反驳:“比试刀剑无眼,若非忍冬逼近不留情,人怎么会伤到她。”
黛花气鼓:“你在胡说什么鬼话?白慕薇明明可以避免的。”
“谁让忍冬自己没有认知。再说了,白云宗是大宗,堂堂正正地比试,不像你们万沧门一样喜欢搞偷袭。”
黛花咬牙切齿,师姐和师兄离开好一会儿,离开前让她安静待在原地,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不行,她忍不了。早知道第一次来白云宗,就要打架,以前白云宗邀约,她不该拒绝,就应该每次来打一架的。
不就问心上境,狂什么?她的师姐也是问心上境,她的师兄还是天清呢。
黛花冲上台。
另一边,滕玉已来到白云宗的千书阁,回头却不见人影,滕玉扶额,返回到楼下,钱无穷正站在一尊金像前,两只手摸的起劲。
滕玉一脚踹过去。
钱无穷顾不得自己,双手护着金像,不满地回头:“你干什么?这可是金的,值大钱了。”
滕玉白了钱无穷一眼,转身上楼。
钱无穷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不舍得摸了摸金像后跟了上去。
两个人找遍千书阁到第五层,都没找到想要的书。
钱无穷:“这里真的有吗?”
滕玉:“你看到白云宗的大门没,足够气派,说明他们很有钱。有钱的宗门,自然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钱无穷抬脚往上,“还剩下最后一层了。”
两人来到了千书阁第六层,也是顶层。
第六层很空旷,与下面五层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只有一个书架,以及一些瓶罐,还有手掌长的针?
书架上的书已经泛黄,页脚微卷,显然是经常被翻阅。
钱无穷拿过书,翻阅:“秘术,取血化灵,月圆为机。”
“取物借运,瞒天过海。”
“戮咒为下,控心换忆。”
钱无穷越看眉头越紧蹙:“这都是什么邪术,瘆得慌。”
滕玉翻到书架最底层,有一本书不知何时掉落到最下面,蒙了一层灰也没人发现。
“找到了。”她吹掉书面上的灰尘,灰尘纷撒落在其他书封上。
书封上是三个字:秘境札。
“走了。”滕玉将书收好,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千书阁。
摘星台的动静十分大,几乎遮住了近处的声响。
白芜刻意避过主路,拐着人迹罕至的小路穿到白阆钦的主院前。
今日各宗各派都来到了摘星台,两位宗主都在摘星台主持比试大会,为白慕薇坐镇,短时间不会回来。
白芜循规蹈矩了一月,就等着这一天的机会。
若不是宣昭说漏了嘴,白芜一直都不知道,大宗主白阆钦之前的闭关,竟是在自己的寝院里。
修行者闭关,定是选择灵气充盈的地方。更遑论宗主虚妄境界闭关,绝不会像白阆钦一样。
白芜找了一刻钟,才找到房间里的密室开关。
密室很隐蔽,开启的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冲出。
哪怕白芜早有预料,仍止不住地颤手。
在密闭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容纳一人深的池,池中不是清澈的水,而是鲜红的血。
血池边,满地都是手臂长拳头大小的玻璃管,玻璃管里,还有一根根灵铁长针。
每一样东西,白芜都十分眼熟。
十年来,月月刺入她十指掌心的所谓百年灵铁锻造的长针,那些她留下数不清的鲜血被存储在玻璃管中。
早在问心无崖时,历经第一个心魔,白芜就已经有所怀疑。
天机仙人是假的,那么回到最初,从戾气的谎言开始,那所谓的修仙机缘者,将她从无犀山带回白云宗的大宗主,便算不得什么救命恩人。
而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