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服的鉴定一共将持续三天，结束后紧跟着会进行蓝服鉴定，最后才是极少人数的黑服鉴定。

虽然玖的第二场鉴定被安排在晚上七点，但白叶提前一步到达了竞技场。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相当多围观的人群。一天半的进程下来，大半的高一的学生在淘汰赛阶段就已经失去了考取白服的资格，能在首次服级鉴定中就晋级的已算是高一中的强者。因此比起淘汰赛时看热闹的熟人居多，观众席里也出现了不少非同班前来观摩学习的人。

白叶远远看见站在最前面的慕德兰，于是朝他走过去。人群在注意到黑服后自动让出来一条道。负责监察的黑服高阶坐在另一头，将视线瞥过来时白叶朝他点头致意。

正在接受面试的是双露。面对蓝服中阶的进攻，她果然比昨天认真不少，锁链穿刺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儿。

至于破坏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场地基本全程都充斥着地面多次碎裂后扬起的尘土，再加上其中穿行交战的两人速度都极快，观众席上能看清的基本只剩下几个兵刃相接时的残影。

“听说你们俩之前打了一架？”白叶看着场内的战况，顺口问起身边的慕德兰。

竞技场的地面忽然泛起诡异的紫光。却又在几秒后逐渐暗淡下来。

“噢，因为她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我教训了一下她。”慕德兰也毫不避讳地直说。

“是嘛……”按慕德兰的神奇脑回路，似乎确实会做出这种事。

“其实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这件事。”

“啊？”白叶不明所以。

场内的战斗似乎接近尾声。双露看起来已经力竭，控制锁链的灵活度也有所下降。作为对手的蓝服只要再抓到一个破绽便可一击制敌。

“她说的是你。她好像入学前就知道你了，而且貌似看你很不爽。”慕德兰耸了耸肩坦言，“但是我不觉得你有她说的那么糟糕，所以我就揍了她一顿。”

“…？”等等，所以慕德兰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在帮她出头，而且双露还早就认识自己？白叶仔细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什么情况，这届的高一不会都是要来把我干掉的吧……

最后一击。蓝服的长枪破开锁链击伤双露。他正要收回武器宣告结束，后者却忽然笑起来。

“哈哈，蓝服原来也会犯蠢的吗？”双露嘲讽，双手直接握住对方的枪尖，锁链凭空生成缠绕上去，同时整个竞技场的地面再一次泛起紫光，极其繁复的咒文浮现，并且不断向场地外蔓延。

大型咒术！

按道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咒术法阵不仅需要很长的吟唱时间，并且还需要非常细致的灵力控制才能完成。因此通常情况下，施展这类法咒术必须在旁人的掩护下进行，而双露在这期间甚至还同时控制了锁链的动作。怎么做到的？

然而蓝服也反应极快。他迅速松开长枪，抽出随身的短刀并近身压迫。来不及调回锁链，双露不得不向后闪身躲避，却被蓝服立即找到间隙以凝聚大量灵力，而后一脚踏在法阵内部将其破碎。本就是艰难维持着的法阵很快由内向外暗下去。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战斗结束。

最终还是没能将咒术发动成功。但双露也确实展现出了相当强悍的能力，继续发展下去的潜力也很大。

真不愧是高一的最强者啊——每一届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出类拔萃的战斗人才呢。

“一上来就让我这么累，很麻烦的啊。”作为对手的蓝服收回长枪，对着看台上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过他似乎也并没有对刚才的话特别在意，只是半开玩笑地开口道：“你这家伙，好好说话的话说不定就给你蓝服资格了喔。”

双露有些体力不支地趔趄了一下，勉强开口：“无所谓，反正我不需要。”

慕德兰从观众席上走下去找她。医护人员从旁边赶上来，很快将双露带走治疗。

服级鉴定的正式结果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发布，在这之后就会发放相应的制服。

场地修复期间，蓝服暂时下场恢复体力。白叶于是走回到连廊门口。另一侧，一名白发少年恰好正拐弯走进来，在见到她后猛地脚步一顿停住。

“玖。”

“……”玖平视着前方，抿着嘴没有回应。

白叶把手搭在对方肩上拍了拍算是鼓励，然后侧身目送着他独自走过去做准备。

回去之后他大概想了不少吧。眼神里确实比曾经多了一份决意。

——只是不知道这份决意究竟是不是好事了。

“压力大吗？”凌桑在一旁轻声的发问让白叶回过神来。方才她就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问他的话，确实。”白叶看起来若有所思，几秒后她忽然露出笑容，“如果再施一点力上去的话，大概就会崩溃吧？”

“…？”凌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白叶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开心，“不过你也确实没再给他施加压力，不是吗？”

“啊。”白叶用第四声回应。而后注意凌桑身后的女孩子。对方似乎一直安静地站着，在礼貌地等她们聊完。她冲对方点头：“你好。”

“白叶学姐你好！我叫祝清梨，是阿桑学姐的被负责人。”祝清梨一下子生动地笑起来做自我介绍，“学姐可以直接叫我清梨哦！”

这个女孩子她有印象。在入学测试中展现了来源未知的能力，体术基础也不错。今天倒是头一回正式见面，看起来是个性格相当开朗的人。

祝清梨长得很清秀，面容整体来说也是偏东方人的模样。她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偏黑的深紫色，反而显出几分与性格相反却能互补的神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眼旁有一道短短的伤痕。不过好在时间大概已经过去很久了，伤痕的颜色很淡，只有面对面的距离下才能看清。

“好。”白叶点头允诺，又问，“一会儿要鉴定吗？”

“对，安排在半夜。”祝清梨回答，“所以我就拉着阿桑学姐先过来熟悉一下流程啦——顺便偷师一下。”

一般的学生通常都会对黑服存在很大的忌惮，哪怕白叶是其中看起来最好接触的那一个。但面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那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感觉每次看玖同学的战斗我都能学到不少东西。”祝清梨认真地说，眼睛亮闪闪的，“所以…可以申请和白叶学姐一起观摩吗？”

——好闪亮的阳角光芒……实际上白服鉴定的旁观一直是对所有在校学生开放的，并不需要过问其负责人的意见。询问大概是出于礼貌。

“当然。”

白叶和两人一起走回观众席，半路上忽然想起什么，边走边转头询问凌桑：“阿桑打算继续往上考蓝服吗？”

“嗯。”凌桑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愣了几秒后终于想起去年的状况然后后知后觉——

“等等等等所以你会是助考？？”

“对，慕德兰也是。”她们停下来，白叶转头把目光投向场地。玖和另一名蓝服已经走上竞技场开始做准备，“能遇到谁还得看你的运气了。”

…这下真成熟人局了。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的啦…”凌桑喃喃，“好像遇到谁都差不多……”

“——搞不好空泽也会被抓过来。”

“……这个不行啊啊！”凌桑捂头。和空泽对决的话怎么想都是会被单方面碾压的啊！

——虽说其实不管遇到谁都是被碾压的份就是了。

不同服级之间，始终存在着巨大而难以逾越的鸿沟。

铃铛的碰撞声响起，面试正式开始。

玖的对手仍是那位使长枪的蓝服中阶。他在短暂休息后继续担任助考一职。

开始后蓝服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秒直接攻至玖的眼前。长枪与剑碰撞几次后划了个弧度甩出半圆状的凌厉气流，逼迫玖后退闪避。蓝服趁此机会抽出两张符咒启动。玖不得不勉强抵挡着对方长枪持续的挥刺，同时还要分心留意随时袭来的气流。

仅仅凭借体术，蓝服就能压制住他大部分的行动。这样下去，体力下降的速度会很快，并且没有任何生成藤蔓辅助的机会。

“起爆。”近身的瞬间，蓝服反手将符咒借气流甩出，随即右脚踏地，猛地向后一跃规避爆炸的冲击。

极为简单高效的快攻方式。

爆炸的余波散去后，场地正中却只剩下碎石和一个土坑。

人到哪里去了？即使正面起爆，符咒的威力也不足以把人炸得渣都不剩。

“相当眼熟的对策啊。”白叶在观众席中喃喃。没记错的话，入学时用的也是这一招。

通过预判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寻找机会借助有视觉遮挡的情况，然后发起突袭。而这样做的前提是拥有绝佳的临场应变和预判能力。

下一秒，玖果然出现在蓝服的侧后方，剑刃快速挥下砍向对方的右臂。

然而蓝服毕竟是蓝服，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动作，都比当时的对手要快得多。他在察觉后迅速翻手转身，利用枪身的尾部格挡住剑刃。两人僵持几秒钟后，蓝服主动踏出左脚，借力直接平挥出长枪——

大量藤蔓猝然破土而出，层层缠绕上蓝服的脚踝，将其行动限制住，同时从四周袭来带有攻击性的尖刺。

蓝服被限制着落入下风，却忽然笑起来：

“就等着你这一招呢。”

他将长枪在手中耍了个花式，左手捏决终于展露出灵力属性，“烽！”

枪尖应声燃起蓝白色的火焰，将所及之处尽数燃烧成粉末。蓝服轻松地挥出一个弧度，脚上禁锢解开的同时，四周的藤蔓也被热浪划倒一片。

最为常见的火性反而是最克制他的存在。玖在藤条掩藏间调整气息，随后再次调动仅剩的灵力挥剑上前。

没办法，只几轮交锋下来玖的体力就迅速被透支。蓝服逐渐转守为攻，抓住机会便一击刺入玖腹部。

伤口较深，但短时间内不会导致失血过多。玖后退一步，冷静地判断自己所剩的灵力。鲜血迅速溢出来浸透了衣物。他捂着腹部有些痛苦地弯下腰去，却又挣扎着要抬起头，勉力抬手握紧。地上倒伏的藤蔓重新生长要缠上对方的腿部——

还是不肯放弃，要做最后的挣扎么。“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可就不管用了啊。”蓝服再次笑起来，低头随意地用长枪割断藤条。

“是啊，但至少……”玖忽然也露出笑容，他一改伪装出来的痛苦模样猛然抬头，双手握剑直接朝着对方心脏的位置刺去，“让你低头了！”

不再带一丝犹豫的，溢满杀意的攻击。

从一开始，就抱定了“无论对手与他是否有关，都要无条件杀死对方”的决意。虽然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但这是他短时间内能交给负责人最好的答案。

刻意不顾及自身伤势，直接拿全力来进攻了吗。蓝服有些讶异地抬头，只是入学的首次测试就拼命到这种程度，这家伙是谁的被负责人？

蓝服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闪避，同时启动咒术防御。下一秒防御竟被强攻直接击碎，长剑割伤了左肩，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可惜玖也再无力气发动诅咒。他重新捂住腹部的伤口半跪下来，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同时大口喘息，额上已布满了冷汗。

“打得好。”蓝服重新笑起来。刚才的一击居然能击碎他的防御并将他划伤，看来今天遇到的连续两个新生资质都相当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