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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得道多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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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霍烨便按照前夜薛奉鸾拟定的计划,领了一队人马入城来。

城中只有寥寥几个百姓,见到霍烨,皆是敛声屏气。直到霍烨走近了,才展露出激动的神情来。

听见外边杂乱无章的行军脚步声,薛奉鸾心道时辰到了,拉了金掌柜到窗边。

“小姐要我看些什么?”金娥似又是一夜没睡,眼下的乌青更浓,以至于整个人看着更是憔悴。

薛奉鸾指着入城的霍烨:“金掌柜你瞧。”

霍烨就算身上带伤,走在最前时,也是一副足足的意气风发派头。

薛奉鸾的目光合着金娥的一同追随他,却突然被谢砚往后一拉。

“怎么?”她难免有些疑惑。

谢砚轻咳一声,薛奉鸾这才意识到,天气渐渐转凉,这人似乎又要被多年顽疾缠身了,要快些回白湖才行。

这人咳过后面露尴尬:“让掌柜看见霍统领便好了。”

他就这样没头没脑地甩出这样一句话来,薛奉鸾有些奇怪,但感念心中怜惜,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再说,现下正是她也出门演戏之时。

薛奉鸾将门扉大开,金娥在她身后及其微弱地喊了一声,她只当没听见,直直上前去拦在霍烨面前。

计划中并无这一步,霍烨也是一头雾水,但很快稳住神情,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安敢拦路?”

拦路的人并无半分惧色,倒是很自然地喊道:“当日身陷潼南城,幸得霍统领相救,此次拦路只为表达感激之情,并无他意!”

霍烨眯眼看了看她,最后瞒不在意地恍然大悟道:“是你啊。先前只是被那酒囊饭袋冤入狱,我有何理由不放人?”

“霍统领深明大义,城中百姓水深火热,不知您会作何计量?”薛奉鸾假意恭顺,抱拳垂头。

霍烨不知该作何回答,整个人愣在当场,小声道:“你不曾跟我说过这些啊。”

薛奉鸾确实只同他说要在百姓面前演一场戏,以彰显他心怀百姓,这样他驻守潼南,也可使他们放心。

但就算霍烨再好,经历了几次变数的百姓也不会因此安定下来,所以这戏要演得越夸大约好,这样才能让他们信服。

至于其中的破绽,保守折磨心神不安的人又怎会看得出来呢?

群雄逐鹿,割据地盘自立为王,从未有人想过百姓的苦楚。若非薛奉鸾揭杆自立,她也同金掌柜无异。

“能否让他们信服,全靠你了。”她小声对霍烨说道。

霍烨脸白了又白,沉吟片刻道:“我此次归来,就是要与潼南百姓同进同退。无论谁来进犯,我必冲在最前。就算城破,也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言让薛奉鸾愣在原地,她只叫霍烨说前面的话,后面几句却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偏偏观其神色不像是虚情假意,看来是愿真心赴死。

不知怎的,她竟惆怅起来。与霍烨相识日久,却对他知之甚少。

明明救了自己的命,图谋谢贺两家时野心与卑劣却毫不掩饰;明明心怀大志,却甘愿与自己共襄大计;说着心系庙堂,却甘愿为护百姓而死。

潼南城中喧嚷杂乱的欢呼声与薛奉鸾纷乱的思绪逐渐重合,她四顾周围,那些或蜡黄或惨白的憔悴面容竟不约而同地变得欢喜。

甚至她能透过门扉看见那立于暗处的金娥眼含热泪,忧思的神情也消散开来。

是啊,人倾其一生庸庸碌碌,只为安居、吃饱。没有大人物会将视线投向他们,他们更不会在意究竟谁才是那富贵乡的帝皇王孙,只管夙兴夜寐。

无论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尤其如今正是濒临亡国。谁能心系他们,至少不再视他们的命如草芥,他们便心向着谁。

离开潼南城的那一日,身受重伤的霍烨亲自来送行。

他因那番话深受百姓爱戴,似乎因此伤都好得快了些,整个人意气风发。

“薛统领可莫要忘了,我只是暂时相助。”他道。

薛奉鸾点点头:“待到击退共敌,直取都城,那时再分个高下。”

霍烨见她如此坦然便接受,挑了挑眉,转而指向在远处大树边领着军卒休息的聂从云:“薛统领对我如此信任,不需要那位兄弟留在潼南监视我吗?”

薛奉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摇摇头:“聂少侠只是与我们同路回山,又不隶属于我。更何况,霍统领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的。”

“之前薛统领还觉得我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呢,这才过多久,看法就变了?”霍烨勾唇一笑,继而放低声音喃喃道,“不过,我算是正人君子吧。”

薛奉鸾三人与霍烨告辞,正要转身离去,金娥便从城内追了出来。

“小姐留步!”金娥这一呼喊留住了几人,她还未站定,便将手中的物件塞到薛奉鸾手里。

薛奉鸾摊手一看,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角落绣着一朵白色山茶花。

她不解金娥为何会送荷包给自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

金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阁前,我的女红最是拿手。经营客栈这些年许久不锈,有些生疏了,还请小姐不嫌鄙陋,收下吧。”

“为何……”

“小姐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更解了潼南百姓的燃眉之急,”金娥笑着说,“我虽精力不济,却并不糊涂,看得很是清楚。”

薛奉鸾双眸微睁,明白金娥言下之意,将荷包紧紧攥入手中。

“多谢金掌柜,虽是萍水相逢,今生有与你际遇,已是足够。”她也难免热泪盈眶。

金娥拭去眼角的泪:“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些上路吧。”

她说完这话,很是体贴地回到城中,不再目送。

薛奉鸾转身上马,休整的兵卒们即刻跟上她。她目视前方,却挥了挥手,挥别霍烨,更是挥别金掌柜。

潼南离白湖镇很近,薛奉鸾当初离家也只不过三日。只是带着一队人马,难免走得要慢些。

过了七日,她们才得以兵临城关下。

城墙上有驻军把守,瞧见这一队人马,早就全部戒严。

直到薛奉鸾走到城关之下,城墙上传来一句呵斥:“你们是何人?”

按理说各路叛军统领齐聚江陵城外,白湖镇正是松懈的时候,料想无人驻守,薛奉鸾才并未有拼杀打算。这人应是占据白湖的那位统领留下的守城将领,见他怒目看自己,她的心绪也沉了下去。

但她欲快些入城见母亲,便耐心说道:“我是白湖人士,回乡探亲的。”

“探亲?那你带的人马是怎么回事?”那人又厉声质问。

薛奉鸾只得真诚坦白:“是我所带随从兵马,我只想入城见见母亲,留他们在城外,愿君通融。”

那人用手中的枪向下指:“休想骗我!这些人看着像霍氏兵马,霍烨那厮不是正人君子吗?竟蠢得让一个女子来攻白湖镇,真当我会放松警惕?”

说罢,这人竟大笑起来。

薛奉鸾回来拿薛家家产,也确实存着从内瓦解占据白湖叛军的心思。正是不想双手沾上鲜血,便决心晓之以理。谁料出师不利,第一道关卡就过不去。

既然这人油盐不进,她不愿再多费唇舌,悄悄接过贺照从后面递来的弓,趁这人放肆大笑放松警惕之际,一剑封喉。

他虽不会因为同情女子而疏于戒备,但会因太过轻视女子而得意忘形露出破绽。

他一倒下,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成为统领来,是薛奉鸾头一回命令兵卒们随自己拼杀。

她大声吩咐道:“将士们,如今他们群龙无首,我欲拼杀入城。今日若有愿随我一道的,请顾及自身安危为重!只攻城门敌军,善待城中百姓!”

兵卒们见到自己将领的飒爽英姿,自然是一呼百应。

一群人合力将城门打开,对方正是无人统领之时,上城墙、围城畅通无阻。

一炷香下来,敌军竟被打得溃不成军。

薛奉鸾正用从那小将领身上拔下来的箭矢抵挡阻挠自己之人。箭镞没入胸口再拔出,鲜血飞溅在她脸上。

她一抬头,便瞧见熟悉的邻舍吓得面如灰土的模样。

正要叫住他,那人拔腿便跑。

“薛夫人!薛夫人!你家老二回来了!”他边跑边喊,这声音传遍大街小巷。

敌军该擒的擒、该杀的杀,待到城中再一次静下来,只有城门口石阶被血洗,城中则是安然无恙。

镇中百姓一窝蜂地全跑出来,瞧见薛奉鸾浑身又是泥土又是血水,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从人群中蹿出一个妇人来,薛奉鸾认得她,是她与姐姐的闺塾老师。

眼见这一幕,她可谓是痛心疾首,声音凄惨发涩:“二小姐,从前我教你的都忘了吗,,身为闺中淑女,怎可是这副模样?”

薛奉鸾还未回答,贺照便先站不住,上前一步亮出刚才从敌军手中夺的一把银枪,戳戳躺在地上的安详尸体:“看到了吗?在啰嗦你就与他们躺在一块吧。”

那闺塾师似是瞧着恶心,又被贺照吓得害怕,忙用手帕捂住口鼻,后退几步。

“老师,不知我母亲还安好否?”薛奉鸾心有不悦,但一日为师,她还是要装作恭敬的态度。

闺塾师摇摇头:“你娘几月前就病倒了。”

薛奉鸾将手中箭矢往身旁一扔:“我要去见她。”

那闺塾师忙拦着她:“夫人见你这副模样只会加重病情,二小姐还是先去我家中梳洗一番再去寻夫人吧?”

薛奉鸾心中烦闷,但想到母亲缠绵病榻,确实心有顾虑。

正要点头,贺照直接用枪尖指着闺塾师:“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那闺塾师被吓得面目惨白,悻悻地不说话了。

这时,人群中又挤出一个人来,是薛家的下人。眼见薛奉鸾这副模样,亦是目瞪口呆。

只一瞬,她便敛起神情,淡声道:“夫人请小姐回家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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