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循把人带到换衣间的浴室,女人软绵绵的像无脊椎动物滑倒冰凉的瓷砖。
这哪像是醉得不醒人事,倒像是被下药。
他叫来个女服务生给她喂水,帮她清理,自己退到外面抽烟。
等女人清醒从浴室穿戴整齐走出,看到沙发上的常循。
“那个……”女人把西装外套抱在胸前,嗫嚅地开口:“我想当面谢谢周总,可以吗?”
常循警告道:“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他把桌上一沓厚厚的信封推给女人。
“这行来钱快,却不是好营生。拿着这些钱,去做点别的事情。”
他起身,背对女人,像是喃喃自语:“别再被人欺负,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话毕,推门而出,将女人的抽噎关在门后。
温了月和周初初在酒吧外跟左玫碰面。
她在门口带手环时直观感觉到这地方不太对劲。
跟视频里展现出来的样子堪称两模两样。但中国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来都来了。
况且三个人作伴,总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这种地方,还是打起精神,警惕点好。
温了月正思索间,迎面撞上个心事重重的女人。
女人步伐不稳,差点儿后仰摔倒,温了月扶了她一把,“不好意思,你还好吗?”
“没事,谢谢谢谢。”女人接连道歉,拢起衣领盖住脸很快离开。
温了月目光跟随她,落在她的西装外套上。
“你认识的人?”左玫叫了声。
“没,不认识。”温了月转身跟上前面俩人,“大概灯光太暗,看错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衣服跟周渟渊早上穿的一样。
越往里走,温了月越确定,这地方不是普通喝酒放松的酒吧,用夜店称呼更合适。
霓虹光影,DJ舞曲震耳欲聋,气氛躁动暧昧。时不时会感受到有冒犯的眼神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再去睁眼去寻,目光又奸猾地消失不见。
周初初嘴角抽动两下,“这是诈骗吧。”
左玫打了个哈欠,她无所谓在哪,“换地方。”
“来都来了,走了多亏。”周初初找个角落卡座,催促她们坐下。
左玫碰了碰温了月的胳膊,“我们这三个总有一个要保持清醒,你还是我?”
“我。”
温了月对喝酒兴致索然,单纯是出来散心。
她拽住左玫袖口,叮嘱,“你也少喝点,微醺状态就撤。”
“明白,放心好了。”
温了月做左,左玫坐右,把小鸡崽一样的周初初护在中间。
周初初双臂展开,搭在身边的两个人肩上,“我左拥右抱,快活得很呐!!”
她招来服务生,打断别人例行介绍卡座的最低消费,直接说:“果盘和小吃先上,其他酒水你们看着来,不要太烈的就行。”
服务生见来了大单,喜滋滋地说:“您交给我,肯定包您满意。”
温了月:“还要几杯无酒精的饮料。”
“好的好的。”服务生说:“稍等片刻,酒水马上来。”
周初初不满,“啊,了了你不喝啊,那只有我和玫玫两个人喝,多没意思。”
左玫戳了戳周初初腰侧的痒痒肉,“臭小九,我陪你还不够,你还嫌弃。”
“没有——哈哈哈哈——别弄了,痒啊!!”周初初咯咯笑地同她打闹。
酒水,果盘小食很快上来。
期间来搭讪的人不少,都被温了月三两句挡了回去。
温了月意兴阑珊,嚼着吸管小口吸甜滋滋的带苹果香的无酒精鸡尾酒,看旁边两人玩骰子。
台上音乐不减反增,欢呼呐喊声愈加震耳。
——好烦。
一个小时前发给周渟渊的消息他还没回,要是回家又误会她怎么办。
温了月气急败坏地咬破塑料吸管,她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她也不是没说,是他自己没看到啊。
她怎么能被牵着鼻子走。
“小姐,介意拼个桌吗?”
有只手掌撑在温了月旁边的桌面上。
她歪头侧坐,看不到人,但对方应该离的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潮热的酒气。
本来应该和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他,可当她扭头,余光瞥见男人倒着身体欲盖弥彰的要把扔进酒杯里的药丸挡住时,她倏而改变主意。
“请我喝酒?”温了月抬头看对方。
昏暗的灯光也掩盖不了他丑陋的嘴脸。
陌生男人压下扬扬得意的嘴角,“对,赏个光?”
“坐。”温了月示意对面沙发的空位。
刚才还在玩骰子的周初初停下摇骰盅的动作,左看看右看看,当即大惊失色,贴在温了月耳边小声说:“了了,你做什么啊?!”
她心里同时还在想,这要被她哥知道了,自己到底会面临怎样的血雨腥风。
谁能来救救她。
温了月拍拍她害怕的脸蛋,“跟玫玫待在一起,别乱动。”
“吃。”她给陌生男人指了指果盘,“别客气。”
周初初转身找左玫眨眼,看她也无动于衷,急得乱扒拉身后的背包,想找出被她遗忘在角落的手机。
二层落地玻璃的包厢里,林幸冬悻悻地拿毛巾擦被酒淋湿的头发,不时咳嗽两声,嘴周淤青牵扯出疼痛。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们给我的消息。说你找了个女……”
周渟渊乜了林幸东一眼,他就埋头下去,不再说话了。
他厌恶地丢掉手里的湿巾,找出手机,看之前没看到的消息。
消息弹出,周渟渊挑起眉梢,走到落地玻璃前望见一层角落里发生的一幕,戏谑地说:“林幸冬,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这回我可救不了你。”
林幸冬不明就以,看向同一个地方,霎时僵在原地,垂在底部的指间忍不住发抖。
“妈的,这群蠢蛋。”
“草!”
他骂骂咧咧地疾步冲出房门。
常循也是一愣,周渟渊的气定神闲感到奇怪,迟疑道:“不去帮温小姐吗。”
周渟渊哼笑,带了点骄傲的语气,“能动她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玻璃酒杯在温了月手中转动,她起身,慢慢站在陌生男人身前,弯腰凑近。冰凉的酒杯贴在陌生男人唇上,他迷离的模样让温了月感觉想吐。
她忍着膈应,问:“这个给我喝的。”
“是——啊——!!”
陌生男人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一只手掌死死压住,窒息感上升。
温了月的手掌掐得很有技巧,她的拇指摁进陌生男人喉结下面的凹陷里,使劲向内抠。与此同时,脚尖点在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他只要有挣扎的意思,脚尖就会如机关般下踩。
她松手,给了陌生男人一口气,酒瓶边沿卡在他的齿间,“我喝,还是——你喝?””
“嘶——我错了我错了。”男人脸变成猪肝色,“对不住,放我走。”
温了月不满意这个答案,没给他选择机会。她手掌向内侧施力,让他嘴巴张大,酒水全部灌进他的喉咙。
“喝掉,一滴都别浪费。”
“咳……咳,唔唔唔!!”陌生男人眼球突出,红血丝狰狞可怖。
“你既然那么喜欢请别人喝酒,自己没诚意怎么行。”她灌完酒,把瓶子扔到地上,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们这里的卡座虽然在里面,可这动静还是吸引不少来不少观众,还包括不知道谁叫的保安。
个个五大三粗,一堵墙似地围住温了月她们这里的卡座。
“滚滚滚滚滚——都滚!!!”
“堵在这儿都想死啊!!”
温了月不耐蹙眉,这个声音……
保安听到声音,也自觉给身后的人让出一条路。
陌生男人看到来人,药效上劲儿,有气无力地伸出一个指头指向温了月,“林哥……救我……”
林幸冬没管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跑到温了月面前垂头道歉,“对不起,姐——”
啪——!!!
温了月不假思索地给了林幸冬一巴掌。
“报警。”她刚才冷若冰霜的冷淡模样已经不见,现在只剩下冲天怒气,“林幸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报警!”
原以为只是流氓畜生行径,林幸冬一出现她就明白。
没有他在后面撑腰,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胆大妄为。
林幸冬被打偏了头,舔了舔酸痛的腮肉。
躁心事全积在一块儿,只想骂娘。
不报警是不可能的,他这个敏锐的姐姐肯定有察觉了,他只好先低头认错,“对不起,姐。我保证马上报警,肯定处理好这些事。”
温了月手心发麻,可心里的凉意更让她难受得直颤抖。
“脏死了。”姗姗来迟的周渟渊拿着湿纸巾牵起温了月的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她的手。
“哪只手碰的那畜生。”他自说自话,“是右手?”
“你怎么在这儿?”
温了月看见他,冷静许多。
她荷尔蒙上头的混沌脑袋终于有机会可以思考现在存在的问题。
———周渟渊不像是偶然出现;林幸冬看起来也不惊讶。
他们俩有事瞒着她。
她竟然都不知道,这些年,这俩人会有联系。
温了月冷笑,抽出手,“林幸冬,我要跟你单独聊聊。”
周渟渊愣了一下,自嘲地勾唇,下意识转动起手指上的戒指。
十分钟后,闹剧结束。
夜店里继续热络的氛围再次升腾。
常循没喝酒,留下来送周初初和左玫回家。
周初初坐沙发上缓了半天,摇头:“给我们找间安静的包厢,我们也要平复下心情。
前往包厢的路上,周初初从刚才的闹剧说到她们小时候。
“了了怎么还这么猛。”
左玫,“所以你刚才害怕那样,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常循其实也很好奇,他忍不住插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初初嘴巴也痒,她向空中挥了两拳,开始大谈特谈,“我跟你讲了了和我哥她们高一时候发生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