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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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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了月10岁前不姓温,姓林。

语文课上,老师要求前后座小组讨论这节课的课题内容——姓氏的源流与寻根。

教室里很快如滚水开始沸腾,同学们都在激烈讨论的间隙,她自己则走下讲台,时不时插入某个小组当中旁听。

温了月这组非常幸运的,拥有三个桀骜的“闷葫芦”。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开口,这10分钟必定会在干瞪眼中消耗完。

运气不好,还会碰上老班悄无声息地插进来,而展示给她的只会是无聊的呼吸声。

于是她首当其冲,贡献一小段故事,“所以我改过姓,那你们呢?”

左玫停下指间转动的圆珠笔,“意思是你以前跟你爸姓,后来跟你妈姓?”

“对。”

温了月其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仅仅只是用这事打破僵局,可千万不要追问她为什么要跟妈妈姓。

问了她也只会说,我妈妈生的我,当然要跟妈妈姓。要不是呱呱坠地时只会一招张嘴哭,她身份证上根本不可能出现林字。

“我也算随母姓。”周渟渊漫不经心地说:“和养母。”

他真是应了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别人藏着掖着的事,他倒是直言不讳。

温了月呆呆地看着他,她即使早就清楚这件事,也还是半天没缓过劲儿。

大概拉近关系的有效途径就是剖解自身。一来二去,她们这组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讨论中心逐渐跑偏。

左玫啪地丢掉圆珠笔,“我想改姓,可惜我们家老头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许久未说话的易清从物理题中抬头,“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果有需求,我改成任何姓氏都可以。”

“你说我也改姓周,行吗?”

周渟渊睨他一眼,“没你这么丑的儿子。”

“嘶,你怎么——”

“易清。”

易清后背一哆嗦,感觉阴风阵阵。

老班鬼魅般出现在身后,拽出易清藏在语文课本下的卷子,脸拉得老长,“拿着你的物理试卷,给我滚去门口罚站!”

语文课结束后是一节体育课,高一的体育课还不是课表上的摆设。

课间10分钟,温了月和左玫结伴下楼提前去操场集合。

全班同学分散站在塑胶跑道上聊天,帮体育老师整理器材的体育委员跑过来带回一条消息。

“今天要体测,你们赶紧准备准备。”

女生800米,男生1500米。去除平常喜欢运动胸有成竹的,剩下的对突如其来的体测消息或多或少都有怨言。

关系好的女生们聚成一团,相互叮嘱——

“欸,等会一起跑,别跑太快啊。”

“是的是的,跑那么快干什么,累死人了。”

“你等会千万等我,不要丢我一个人。”

“嗯嗯,知道了。”

温了月没参与。初中也有体测,通常都会有这种口头约定,不过哨声一响,全是各跑各的。

谁都不愿意参加补考,二次受折磨。

左玫活动自己的腕关节,她身高腿长,随便跑跑也能及格。

“用不用我等会拉着你跑?”

温了月想了想,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待会再看吧。”

这次是上高中后的第一次800米体测,她的运动机能中规中矩,这段时间也疏于练习,跑下来应是没问题,就是成绩估计踩线。

上课铃响,体育老师整顿队形后,安排女生先跑,男生后跑。

女生队伍长吁短叹地挤在跑道内圈,等待指令。

温了月靠后站。

她瞥见身后手指绞动衣角的楚亦橙,怕她们等会跑起来相撞,特意往旁边走了一步,留了个空位给她。

“预备备——”体育老师发号施令。

“等等、等会儿,老师。”前排的某个女生说,“等我系个鞋带。”

体育老师啧了声,“快点快点!所有人,都检查一下自己的鞋带。”

就这个间断的功夫,温了月听到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

“就她,你们注意看。”

“跑起来会晃。”

语气是不怀好意的,其中还参杂了刺耳又冒犯的窃笑。

温了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

楚亦橙始终是躬腰,缩脖,低着头下巴快要戳进胸口,手臂紧紧地环住夹着胸口。

她显然也听见那群男生的话,身体往反方向侧了下。

“预备——”

哨响。

“跑。”

温了月身边不断有人与她擦肩而过,掀起微风。她脚下因惯性走了两步,刚才火气上涌的思路变得清晰。

她不再提速,落到最后与楚亦橙并肩。

挡住一部分视线。

温了月是跟她平齐并排,才理解她是怎样的心情。

那些目光像软体虫,蠕动地扒满你的全身。

它们爬啊爬啊留下一条条浑浊的粘液,上面沾满口水和泥土的腥臭。

甩不掉打不死,身体会记住它的触感,鼻腔会留下它的味道。只要想到它就会不寒而栗。

楚亦橙胳膊碰到阻挡,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温了月。

她不算纤瘦,身高大约156,两颗亮晶晶的葡萄眼挂在圆脸上,很像中国老式扎麻花辫的大眼洋娃娃。

她边喘边讷讷,“我、我跑的……很慢,你先、跑吧。”

温了月张了张口,突然望见左玫倒退回楚亦橙的身后。

她的加入,刚刚好遮挡所有视线。

“慢慢跑,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一起补考。”

温了月点头认同,“是,大不了补考嘛。”

两圈结束,果不其然,三人被体育老师记下名字,通知下次补考。

温了月原想跟楚亦橙一起自由活动,但写完名字,扭头再想找人,她已经消失不见。

九月初,时间临近正午,海安依旧暑气未消,空气里蒸腾出黏糊的燥热。

“我忍不了了,我非要跟他们打一架。”

温了月拉着左玫躲在看台背后的阴凉地,“我再不揍他们一顿,我怕气死。”

这不是第一次她觉得心烦。

前段时间,学校分别给女生和男生开展了性教育讲座。

她回到教室听到的第一句,竟然是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的,讲座老师是个年近50,还没结婚的处…女。

听了一个半小时,就只产生老师是不是处…女这个侮辱性的传言。

左玫没对话,只是问:“你想怎么做?”

“闹。”温了月掰弄手指,咔咔作响,“闹到老师那儿去,至少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做错了。”

“哪怕不明白,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也该让他们认识到我们没这么好欺负。”

其实很难,言语上的霸凌,谁会在乎被霸凌者有没有受伤。

受的伤还是隐形的,当事人不说,都当作看不见。

老师也不是万能的,只是个职业而已,她从以前就知道。

“你们在这干什么?”

周初初兴高采烈跑到温了月身边坐下,“了了,你们在聊什么,我能听吗?”

“小九?”温了月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初初比他们小两届,是初中部的。她现在出现,只会有一个原因——

温了月自己给自己解答,“你们也体育课?”

“bingo!”

“周初初,你买这么多东西,不能自己拿吗!”易清把提着的零食袋扔到圈子中间,席地而坐。

“你管我啊!!”周初初说,“你拿着不就好了,话多得很。”

落在最后的周渟渊默默地坐在温了月身后。

她转头看了眼他,不着边际地说:

“我说真的,没人在乎你们身下那块肉有几斤几两,只有你们男的会盯着正常发育期的女孩,恬不知耻地嘲弄。”

让她们连坦然自信面对自己的发育期的勇气都没有。

温了月觉得现在自己有种无差别攻击的意思。

易清搞不清战况,底气不足,“什么……?”

“嗯。”周渟渊淡淡应了句。

反正他的态度明了,你说我听着就好,管你说的什么。

左玫挑袋零食撕开口子,拿根沾满番茄粉的膨化薯条丢进口中,嘎吱嘎吱地嚼,“更没人会在乎你们的棒子好不好用,别整天精虫上脑。”

周初初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小口小口喝着饮料。

气氛……很焦灼啊。

五个人围成圈,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像夏季聒噪的知了叫。

温了月最终还是把她的计划告知她们,不过省去前因,只道出她要找班上三个男生打一架的想法。

易清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不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文明社会请用文明的方式解决!

周渟渊点头,“如果要打,我可以加入。”

易清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能不能别跟着添乱!”

周初初拍了下易清的脸,“闭嘴吧,你才是添乱。”

“你跟我们不一样。”温了月没答应,“你跟我们性别不一样。”

性别地位高度失衡的时候,与自身对立的性别帮不了多少。

“你知道吗?男性和男性的发生冲突,这个叫,争夺。”

温了月语速缓而坚定的说,“女性和男性发生冲突,才叫——抗争。”

对抗她们从小到大受到的侮辱,争取她们长久以来缺失的尊严。

“你可以帮我们,但你不能直接参与。”

“我们也不是打架,而是要有这个做引线。”

只有老师发现,打架的竟然是女孩和男孩时,她们才会重视我们压抑许久的委屈和不甘。

温了月继续说:“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忙,在我们和他们打架中途,把老师带到那里。”

周渟渊认真地问:“你和谁?”

“我。”左玫举了下手。

“加我一——唔唔唔——!!”

易清捂紧周初初的嘴巴,阻止她说话。

“我……”

主席台转角发出一句微弱怯怯的说话声。

楚亦橙怀里抱了两杯奶茶,站在烈日和阴影的对角线上。

“我想加入。”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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