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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蛰伏深海之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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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航行已经过了两天了。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货船孤单的漂泊在曾经热闹的航道中。

托马站在船头,望着稻妻的方向。远处只有一片灰蒙的雾气,还看不到那连绵的群岛。

不多时,身边有人上前攀谈。他微笑着拒绝,公式化的应对熟练的蹦上声带,发出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回应。

“不必多礼”、“感谢对家主大人的一片心意”、“之后社奉行会统一采办物资,届时还请多多指教”。

毕竟商人中也有不少是对社奉行一片真心感谢的人,若是太冷淡的应对也会伤了感情。但来得多了,心里不觉得疲倦也是假的。

……唉,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锁国令,可能他们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乘这样的货船回国,更不会因为在船上被人认出而做这么麻烦的事。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将军大人会没有任何征兆的要求锁国。他陪少主离开前,竟一点风声都没打探到。

而且,明明离开前少主才提了公文,进言想要引进国外的文化,西学东渐。结果这才过了个把月,就变成了这样。

还是说,这意味着将军对社奉行——

——算了,别胡思乱想。回到稻妻再查探消息吧。

想到这,托马有些疲惫的单手拖着脑袋,放空大脑看着远方。

忽然,武者的习性提醒他,一个有些熟悉的气息正慢慢接近。

他转过头,白发的少女正放出信鸽。雪白的翅翼抚乱了少女的鬓发,她看着飞远的白鸽,又笑吟吟的回望向他。

……这次是这个孩子吗。

托马面上依旧笑容不减,心中却叹了口气。

他打起精神,脑袋里翻出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情报。

就如同纳伊这几天不断打探他们那样,托马也的确从刚上船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女。

毕竟整条船上一见面就用那种探究弱点的眼神打量人的乘客不多见,而会用那种视线打量少主的,这位少女更是独一份了。

那之后,出于对少主的安全考量,他也从客人口中稍许了解了一些这个少女的信息。名字叫纳伊,与他们一样从须弥出发,似乎是名冒险者,想要在稻妻经营些零散买卖,向其他人打听过不少社奉行的消息。

现在来找他,恐怕也是来打探少主的情况的吧。

但托马其实没什么心情应付她。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他现在脑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待办事项,已经快超载了。

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让这姑娘再给他脆弱的脑壳增加负担。

虽然心里这么思量,但表面上,他依旧摆出一脸温和的笑容,发问道。

“有什么事吗?这位小姐。”

然而少女的回应与他想的稍有出入。“我想和社奉行大人谈一谈,能麻烦引荐吗?”

呜哇,开口就要见少主,这孩子的胃口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托马在心里吐槽,面上则稍显困扰的婉拒道。“不好意思,家主现在要事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不如等到了稻妻,你再通过正规手续申请……”

少女依旧笑容不减。她脚步轻巧的继续向前,忽的凑近托马。

“欸”

一声低低的惊呼被卡在喉间,托马看着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下颚,他能感受到女性的右手轻轻贴上了他的胸口。

——这是要干什么?暗杀?色//诱?

不习惯这种异性间的亲密动作,视野又被阻挡的现状让武人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但——背后已经是船舷,他退不开了。

托马立刻将双手投降般举起以示清白,力图不让任何桃色新闻落到自己身上。肩肘则暗暗发力,随时防备可能的袭击。“这位小姐,您自重——”

但他很快就失去了一切动作和声音——因为少女轻声的一句话。

“你们家主,不是在为妹妹突然得了魔鳞病而头疼吗?”

近距离之下完全无法掩盖脸部的微表情。纳伊的眼球倒映着那张男性的脸:瞳孔缩起,呼吸停滞,贴着心脏的手掌能轻易的感受到血流倒涌引起的心跳加速。

她悠闲品味着被冷读的对象那因为被说中了秘密而止不住的动摇表情,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

——猜对了。

在和船长协商,借了一个没有杂物的舱室作为谈话场所,纳伊在稍许的等候后,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位社奉行家主,神里绫人。

他的表情依旧如最初见到那样,笑容温润如玉,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水色眼波涟漪,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如果纳伊没见到他走进房间时背在身后那双握紧的双手,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还没有从他的家政官那听说他不小心泄露给纳伊他妹妹得病的事了。

果然,是个社交型面瘫。

对此,纳伊眉眼弯起,伸手在室内的唯一一张椅子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劳烦您百忙之中抽空莅临,请坐。”

“……呵。”

看着纳伊那明显将自己抬到主位的行为,神里绫人像是看婴儿学步般微微上浮笑容,鼻尖发出一丝听不出意味的轻声哼笑。

他慢步走到席边落座,双腿自然的交叠起,动作标准而优雅的微微将双手虚拢在腹前,仿佛他现在不是在狭小落灰的货船舱室,而是坐在正式的会议桌前。

只这一个动作,便将整场谈话的气势拉回了他那一边。

“初次见面,纳伊小姐。大费周折的要见我,所为何事?”

纳伊单刀直入。“我只是想和您做一个交易。如果您愿意付出一些不大的代价,或许我能让我的同伴不将您妹妹罹患魔鳞病的事在稻妻传开。”

“家妹的确身体抱恙。”神里绫人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一点。“但这种程度的事,虽不至于大张旗鼓,也不至于遮遮掩掩。但不知为何,纳伊小姐却觉得我会看重这一点……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呢。”

“您这么装傻可就没有意思了,毕竟您现在愿意坐在我对面陪我唠嗑,不就是最大的证据,证明你不想让这消息传播出去吗?”

神里绫人的语调依旧不急不缓,就仿佛只是在摆明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般悠然道。“自然。作为社奉行,同时也作为一名哥哥,不愿意看到妹妹因为小病而被传出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您好意关心家妹的身体情况,我自然感激。但若是因为一些无聊的闲言碎语,和神里、和社奉行生出了不愉快的误会——呵呵,我也不希望看到一名愿赴稻妻的异乡人落入流言,最终惹得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那笃定的语气有一瞬间让纳伊都觉得,或许神里绫华的病的确如他所说般轻描淡写。

但——这个反应,才是她想要的。

在一声叹息后,纳伊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像是遏制不住自己的好笑的情绪,又像是在嘲弄神里绫人的欲盖弥彰般,她在爽快的一阵发笑后,用满含愉快的语调叙述着两人心知肚明的谎言。“看来社奉行大人很有闲心陪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唠嗑。那么,既然您难得闲暇,我就给您讲个故事吧。”

神里绫人表情纹丝不动,他的脸上就仿佛带上了永远不会摘下的笑皮面具。“请。”

纳伊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始了叙述。

如果对提瓦特的病史有研究的话,应该就知道蒙德曾经还保有奴隶制时,爆发过的一种流行疫病——麻风病。

发病的根源是当时平民阶层的卫生问题产生的细菌感染,周期十分漫长,且病症会让发病者皮肤溃烂、肢体萎缩、毛发脱落。最终,病人不得不保持着非人的丑态和畸形的肢体,失去行动能力,任由溃烂遍布全身,直到病症彻底吞噬他们的生命。

“——听起来是不是和魔鳞病很像?”

纳伊仿佛给孤儿院的孩子念绘本的老师般微笑着向神里绫人发出提问。“当时的确有人这么误认了两种病症。而且,由于麻风病具有传染性,除了蒙德,其余六国都有不少人得过这类疫病,至今有人依旧会误认为魔鳞病也是一种传染病吧。”

当时由于医疗手段的匮乏和教育程度的低下,很多人既没法分辨病症,也没有治疗手段。而贵族们最终的处理方法也十分爽快——活埋,火烧,水淹。

他们用教义和圣经,以风神的名义将病人贬为‘罪人’,将那些丑陋和不详隔绝在城外。

他们甚至为了这个病症编制了一系列的法条,剥夺这些麻风病人的公民权利,使他们不得立遗嘱,不享有诉讼权。如果病人是贵族,当即废除头衔和爵位,他的家族都会将他视为污点。而一旦被发现麻风病人在蒙德城内,任何人都有权将他们驱逐出境。

而这些,是蒙德上至贵族,下至平民自身,所有人——也就是在‘民意’之下被默许的。

纳伊语气越发轻松,那上飘的语调仿佛在挑逗神里绫人的神经。“嘛,也是啦。毕竟正常人谁会愿意和一个身上满是红斑和肉瘤,甚至很可能把疫病传染给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呢?虽然人们天天高呼求同存异,但真的遇到问题时,排挤异类,少数服从多数,这才是人类最常干的事。”

据不完全统计,当时蒙德原本总人口数由于麻风病的流行逐步下降,发病高峰时期的人口数甚至不到一年前的一半,好几座附属的小城邦和村落都因此荒废。而对于麻风病人,所有人的态度也都从一开始的怜悯,变成了避之不及和拳脚相加。

“事后有学者做过灾情统计,仅仅平民排挤、殴打、利用工具实施暴力措施,就至少给麻风病人们提供了40%以上的死亡人数数据。

而死亡的案例里更不乏阴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世纪莱艮芬德家的那起惨案。因为莱艮芬德家不愿服从大贵族的旨意,贵族煽动平民将莱艮芬德家天生有容貌缺陷而满脸红斑的莱艮芬德小姐指认为麻风病人,将那位小姐拖出家举行了集体示众,最后架上了处刑台。”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人都会优先自己的恐惧心和生存本能行动。

说完,纳伊看向沉默的神里绫人。“您觉得如何?”

“……”

神里绫人依旧在笑,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对于纳伊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我知道您的想法,社奉行大人。您刚才应该是在想,‘这人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诈了你的侍卫得了点暧昧不明的消息,不知深浅也不知分寸,只要稍微忽悠几句再吓唬一下她,便可以打发’吧?”

纳伊逐渐加重语气。“那您知道,魔鳞病在数十年前尚未找到遏制手段时,病人在须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吗?您知道曾经一位须弥的贤者因为魔鳞病而被流放到沙漠,最终是如何死在秃鹫和弯刀之下的吗?这么多历史的前车之鉴下,您觉得您的妹妹又是否能够幸免?

又或者说,您能保证——您妹妹的病情被曝出后,你最亲爱的民众们能够毫无芥蒂的接受这么一个得了可能传染、致死率极高的异国疾病的病人,还是会将您的妹妹吊上火刑柱、并趁机将您弹劾成异端呢?”

那几乎难以称得上动摇的怔神和呼吸频率的变化从神里绫人身上一闪而过。但纳伊的确的捕捉到了这一句话对眼前的人造成的影响。

——没错,必须要让这个男人认清立场。

纳伊不是在请求,也不是在确认,她正确确实实的在威胁社奉行,威胁神里绫人。

“我现在和您玩的,是一场你我都无法知晓胜率的轮盘赌。游戏的赌注是您的地位和您妹妹的生命,而枪//里的子弹则是无解的病症和要人命的‘民意’。来,枪//口已经对准太阳穴了——”

几乎称得上恶意的低语,在神里绫人的耳边响起。

“——要试试看摁下扳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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