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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溯云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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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洛凕便被叫去了主殿。

他并不意外。

山上日子清闲,期间可以说风平浪静、无波无澜。和弟子混得熟络,又颇受一众师长关照,洛凕过得堪称顺风顺水如登青云。更何况他几乎是要蹬鼻子上脸,再不有些什么,他都要怀疑戴琼羽的警告到底几分真假。

“去了剑潭还不收敛,巴不得被赶下山?”领在前面的门冽问道,“拿了阳霜,便想走了?”

洛凕答得漫不经心:“许是待久了,还是觉得腻。”

门冽笑了两声。

二人来到主殿时,便见一黑鹰立于一座叶子光秃的高大古树上,眼睛盯着爪下,嘴里发出低鸣。

而夕华正被摁在其中一根枝杈上。

说实话,洛凕已经见怪不怪。

这俩人三天两头打一架,每次打得那是惊天动地地动山摇,最后搞得血呼啦擦还要互相踹上两脚才算罢休。目前这般景象与之对比起来,简直算得上和睦,而平时的小打小闹互相拌嘴,甚至可以说怡情。

一开始洛凕还会慌张一下,到后来面露无奈,再到现在,他已能和门冽一样,面带微笑权当无事发生。久而久之,他可算明白为什么山上并无大事却债务缠身,竟全是这俩人打的。

“哦,来了啊。”见人走来,戴琼羽眼睛一转,爪子还不忘使劲往下碾了碾。

“……”夕华脸色阴沉得很,嘴角还挂着血。

再还不等洛凕开口,只见那黑翼一展,一支锋羽直直钉向他脚边。

羽端扎着一封盘龙印纹的黑色信函,正是天择殿的家纹。

洛凕弯腰将信函捡起,正要拆开细看,便听戴琼羽言简意赅道:“山上不白吃白住,就当赔你上回打塌的演武堂。”

“……”

这番说辞直叫洛凕听得心底腹诽。分明山上因修缮而短缺的资金,是某两个人占了大头,但那双沙金鹰瞳杀意沉沉,他也不好多说,只得暗自咽下。

美其名曰赔偿,这鹰妖的目的,洛凕倒也清楚。这本就不是该交给才上山一个月的弟子去办的事。他若不去,便是要做一个寻常弟子,之后再想去别处就难了。他若去了,如果真是一介少有涉世的普通人,便不可能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

要么继续相安无事,要么坦白,横竖,这黑鹰就是要他摆明立场,不能对溯云颠有半分威胁。

……可他自己都没想起来多少,又能坦白什么。

洛凕垂眸片刻,收起信函,低头行了一礼,转身退下。门冽便也不再多言,紧随离去。

鹰瞳注视着二人走远,自鹰喙中嗤出一声烦躁鼻息。

“……这些个长虫,光坐在天上看还不够,又要搞什么名堂。”

*

两柄长剑,一赤一白,先后腾于云端,其上各立一人。

自溯云颠出发后,片刻便不见山巅。脚下只剩漫漫云海,远端隐见苍茫大地。

“这次下山,你应该听邱梁说过了?”

门冽背手而立,踏剑在前,眺望远方山川,任衣袍随风翻飞。

洛凕跟在后方,微垂着头视线落空,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妖物祸城,遂布下诱饵,请溯云颠出手镇压。实则如何,怕没那么简单。”

那平日活泼跳脱的女弟子一听他要下山,竟比他本人还兴奋。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硬拉着他和阮黔好一番念叨。

道是永萍城中接连发生灭门惨案,上至百人大庄下至小户人家皆有牵连。天择殿寻迹无果再请乾坤城来引亡魂问灵,竟连残魂也不剩。却在不久前有一酒庄老板来报,自称去送酒时看清了那食人魂魄的妖物,又侥幸得以脱逃。

竟正是被天择殿全境通缉、一月之前毁了那栖梧观并使殿主负伤的黑衣剑客。

再怎么听都是蹊跷。

“你信他不会?”门冽微微侧首。

“……至少先弄清缘由。”洛凕垂眸道。

若是误会便最好,但若是真的,他……

“反正,李家只请我们去打架。”门冽随意一笑,“至于其他,也未曾提过不可插手。”

洛凕短叹一声。

*

临行时是清晨,再至永萍,已轮过几番黄昏落日。

数日不间断的赶路于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何况御剑于云端,除却乏味也未有奔波。远看永萍万家灯火依旧,似并无书信所言那般紧急,洛凕在城门前落地时,若非放眼望去重兵森严,只觉这一个月恍若一瞬。

几乎无人出城,入城亦要仔细盘问,好在早有人候在城门下,远远认出二人衣着,便匆忙上前。其中却独有一人步伐格外焦急,几步超过身旁侍卫,直朝洛凕赶来。

“凕哥——!”

人还未到跟前,呼声便已传来。洛凕早认出来人,正想如何打招呼,却见那人隔了几步就猛一飞跃,双臂大张。

还没来得及躲,腰便被抱了个结结实实,险让洛凕往后栽倒过去。

“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呜……”李言清哭得声泪俱下,也不知何故如此悲痛,脸埋在洛凕身上,活像那遭人遗弃的可怜狗儿,“你可知我等你等的好苦……短短一个月度日如年,食无味寝难寐啊……”

倒没想到一月不见竟叫人思念成这般模样,洛凕退也不是,心底竟升起一股罪恶,只得先腾出手拍拍那颗在腰上乱抹眼泪的脑袋:“好,好,你先放开我。”

这一出来得突然,饶是几名随行侍卫也尚在震惊,城门前等候入城的行人更是目瞪口呆。眼看将要生出些误会,门冽清了清嗓子,问道:“三少爷怎会在此?”

“出事了呀……!”李言清听罢却闹得更凶,“你们来之前——尹老板他——”

洛凕心底一惊,尹老板正是信函中所说的酒庄老板。

其中一名侍卫见状上前,行礼道:“两个时辰前,尹府中无端涌出大量毒蛇,尹府上下包括驻守修士在内,无人生还。天择殿已暂时设阵将尹府封锁,还请二位尽快进城,商讨后续对策。”

“毒蛇?”洛凕眉头微皱。

这般人烟嘈杂的地方,何来蛇群?更不用说,竟连天择殿派来的修士都没能幸免?

“定是那妖物干的!”李言清一抹脸,愤然起身,“它肯定知道我们要趁它回来灭口埋伏它!就趁我们不注意放蛇咬人!”

“怀疑与巫蛊之术有关,我们已紧急传讯断罪宫以求协助。”侍卫继而道,“枫火莲台、乾坤城修士皆已赶到。”

“事不宜迟。”门冽点头,先一步穿过城门。

行至城中街道,才见行人早已不及此前熙攘。虽灯火通明,却大多门窗紧闭,商铺尚未天黑便几乎打烊。一路下来,洛凕已不止一次看到守卫列队巡视,偶有路人迎面走过,也皆是紧张的神情。

让整座城都这般人心惶惶,洛凕不禁思索,事态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炸毁栖梧观且全身而退,一月之内在天择殿脚下屠杀上千人,此事非同小可。”门冽缓步走在最前,语气平缓,“那位尹老板当真确信就是此人?”

“说是这人此前行事不留丝毫踪迹,一经败露定会回来灭口。”李言清抿着嘴想了半晌,说着似自己也想不通,唰唰地挠了挠头发,“嗯……虽然我之前也总觉得哪不对劲,但尹府还真出事了……”

洛凕亦觉得蹊跷。

单凭一人所言便布下如此重兵,天择殿为何确信那人一定会来?而蛇群来历更是古怪,出现之前竟毫无征兆,若所谓妖物隐匿功夫如此了得,那也不该会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行踪。

此事细想疑点重重,然而那尹老板既已遇害,再想找人询问细节便难了。

洛凕暗自握了握拳,可即便如此,他也有不得不前去探明的理由。

不出片刻,便到了尹府所在。

行至此处,整条街道皆早已疏散,屋宅院门紧闭,唯独沿街设立重兵驻守。一户高门大院矗立尽头,尹府二字描金雕花,虽不及天择殿气势滂沱,于沿街门户相比之下也颇有家底。

门前除却守卫,已有另二人等候。一黄袍道士背手面向府中,其袍上隐见阴阳日月纹。一青衣人背靠宅前门柱,衣上是金银盛莲,头戴一顶黑纱斗笠遮去面容。

洛凕听侍卫提起时便稍有意外,枫火莲台竟也有参与。但他一想上个月那倒霉事,又觉得如果是姬瑾,会来凑个热闹倒也不算稀奇。

而此人他更是眼熟,正是那时押了他们一路、态度尤其不耐烦的青年。他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叫齐清轩。

“尹老板本来要和枫火莲台谈一笔大生意,都已经拍了板,结果这么防着,人还是死了。”李言清看出洛凕对此在意,便偷偷凑到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不定给人家富哥气得够呛呢——”

却话音未落,一道凌厉视线突兀扎来,正来自那斗笠下,惊得李言清往洛凕身后一躲:“……这也能听见?”

洛凕看看隔了老远便不对付的二人,自己还被夹在中间,顿时叹出口气。

“人都死了现在才来做什么?”

待他们走近,只听那黄袍道士先开了口,背对几人,语气轻蔑。

“哦,想来是溯云巅山高路远。信函五日前便传至各家各派,御剑三日的功夫,竟还要候到今日戌时。”

“哎你这人!”李言清顿时气上心头。

“言清。”门冽将人叫住,“不必在此挑起事端。”

“门冽。”那道士未曾回头便叫出门冽姓名,十分不屑,“光派一个所谓的首席大弟子,一个不过入门的无名小辈。你们溯云巅,是被那鹰妖弄得腾不出人手,自顾不暇?”

“许久不见,钟道长肝火似乎又旺了,用不用在下帮您调理调理?”

却在此时,几人身后自近处传来另一个低闷男声,将道士驳了回去。

悄无声息。

洛凕和李言清惊得立马回头,只见来人是一高大男子。

紫衣短衫,衣领大敞,右肩是一长斗篷,遮了大半身形,亦能看出颇为精壮。长发散至腰间,右鬓坠一银蛇发饰,左眼下一点黑泪痣,眼角微垂,眉目俊朗,眸中深紫好似蕴藏星辰,正透着笑意。

那人缓步经过几人走至前方,左手随意叉腰,笑道:“说来,听闻乾坤城才被白夜仙拆过一回,您说话却如此有底气,看来是已经修好了?”

“你!”

那钟家道士终于回过头来,怒目而视。

这道士看上去颇为老成,长相平平四十出头,说话却火药味十足。

而那人继续慢条斯理道:“钟家家大业大,以驱鬼除妖闻名,估计是不把白夜仙放在眼里的。想来黑昼鬼对于乾坤城而言也不过小菜一碟,应是在下过于担心了,还望钟道长不要放在心上。”

“姓柳的你他妈——”道士张嘴要骂,紧接又咂了一声,吐出口恶气往一旁走去,扭过头靠在另一侧门柱上。

那人见状笑了一声,回身转向三人。

“见过二位道长和小少爷,在下柳时,断罪宫牵机堂弟子。”他行了一礼,“事出紧急,稍微来迟了些,让诸位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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