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选的背后激起了一层冷汗，如果他这句随口说的话是真的呢？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忽然一道劲风袭来，脸上的手消失，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03躲得很快，但肩膀还是稍微擦到了一点，左臂倏地一麻。

他面色一沉，本想直接利落地打回去，但时选依旧反应过来了，反手把他扯到了身后。

时选惊愕地看着宁则：“你怎么在这里？”

宁则看着他眼中抵触与戒备，心中忽地有些委屈，解释道：“我来送你回去。”

“那你打他干什么？”时选的语气有些凶。

一提到这个宁则就来气：“你也不看看他刚刚做了什么？”

时选沉默，没理解他的意思，但03懂了，微微勾起唇：“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他允许了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几乎每个字都在刺激宁则的神经，他期待着时选的反驳，但时选什么也没说。

宁则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抱歉。”

叶子说得对，喜欢时选是没有任何结果的，他也衡量过了，选择了放弃。

但在看见时选和03的“亲密举动”时还是有些难以控制，理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情绪占据上风，直接动了手。

宁则看着时选的脸，心中那个犹豫不定的想法终于决定了下来：“我要走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感在失控，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离开游戏，回归现实。

时选愣了一下：“是办事处那边有别的任务吗？”

宁则同意了这个说法：“嗯。”

时选本想谢谢他这些天的帮助，但宁则已经转身离开了，几瞬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时选收回目光：“我们回去吧。”

躺在床上的时候时选才放松绷紧的神经，他轻声问道：“如果这里真的是游戏，那我们就是NPC？可是我没有感觉自己被操控。”

“失去的记忆是因为被格式化了吗？”

03遮住他的眼睛：“想不明白就睡觉。”

时选放弃了纷乱的谜团，任由意识渐渐坠入黑暗。

或许是因为睡前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时选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进入游戏，扮演一个反派角色，最后死在了游戏中。

当胸口的血液喷涌出来的那一刻，他猛然惊醒，大口喘着气，梦中的那张脸已经看不清了，但他莫名感觉这个人就是自己。

他努力回想起梦中的名字，时……选，对，就是时选。

“你在说什么？”一旁的03被他的碎碎念吵醒。

时选：“我好像想起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时选。”

时选拿起03的手，将这两个字一笔一画写下。

“这可能是我失去记忆期间使用的代号？但是我也就失忆了那么几天，为什么要换一个名字，有人在追杀我吗？”

03的脑海中没有丝毫印象，就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名字。

他有些奇怪，他之前和时选不可能不认识，那这是怎么回事？

时选这次出门没碰见李余，他径直走到了第一研究点，说明来意，接下来便是一系列考核。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天，但还算顺利，时选通过后便获得了一张名牌。

上面写着他被分配到了李余那一组。

时选有些好奇，这是缘分使然，还是早已注定？

但此刻的他没时间多想，最重要的是去工作。

当时选站在李余面前时，他清晰地看见了李余眼中的惊讶。

“小翊？你怎么在这里？”

时选拿出自己的名牌：“我也加入了，现在在你手下工作。”

李余笑了笑：“我的水平哪能指导你，我去给你换一个更厉害的教授吧。”

说完他就想往外走，但时选及时拦住了他：“不要，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跟着你最好。”

“你肯定不会欺负我的对吧？”

李余叹了口气，没再说转组的事：“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

时选嘀咕：“你难道不是比我大？”

“这么说也没错，”李余逗他，“那你先叫声哥哥来听？”

“我又不是小书。”时选说是这么说，忽然口风一转，“李余哥，这么叫好像也不错。”

李余失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一下你了。”

“不过我们这个组的进程过半，分工都已经很明确了，你暂时加进来也不太方便。”

“只能先做一些打下手的事情，这样可以吗？”

“可以，”时选弯起眼睛，“还是李余哥对我最好。”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时选和周边的人都混熟了，没想到李余所说的打下手是真的打下手，他连进实验室的机会都没有，最多的时间就是端茶倒水，然后找个地方自己休息就行了。

如果他不想调查真相的话，那这无疑是一份异常轻松的工作，事情不干，工资照拿。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羡慕李余对他的照顾，但时选还无从反驳，只能笑着应是。

又在一天摸鱼结束后，时选走出研究点的门就看见了03。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03说道：“莫缱恩叫我们去交换信息。”

两人还未离去，李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时选的余光瞥见他，招了招手：“李余哥。”

“小翊，”李余有些惊讶地看着03，“秦遂也在呀。”

“那今天正好，我都说了那么多次要请你们吃饭，秦遂都没时间，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去吧。”

时选摸了摸鼻子：“其实今天也没时间。”

李余：“嗯？”

时选找了个借口：“今天我已经和秦遂约好了去逛街。”

李余唇角的笑收敛了些，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成了一句：“那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时选眨了眨眼：“下次，下次肯定有时间。”

“李余哥再见。”

李余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背影渐渐离去，脸上笑意不再，没什么表情地捏紧了口袋中的盒子。

03看着时选的笑脸，挑了挑眉：“李余哥？”

三个多月的同居下来，03在时选面前也放开了许多，一张脸也不再总是冷冷淡淡。

时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03瞥了身边的身影一眼，“不过我也比你大，你怎么没这么叫过我？”

时选想象了一下，发现完全说不出口：“这么叫很奇怪。”

“哪里奇怪？”

时选眼睛转了转：“那你这么叫叫我试试奇不奇怪。”

03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哼笑一声：“我看上去像是会上当的样子吗？”

“万一呢？”时选有些失望。

这么一插科打诨，转眼就到了他们的讨论地点。

时选敲了敲门，没等两秒，门“啪”地一声被打开，琥珀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们来得好慢。”

时选的眼睛睁大了些：“你回来了？”

琥珀点了点头：“嗯，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时选无情地说道。

琥珀的表情变得很快，眉眼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可怜：“说实话。”

“……”时选扶额，“只想了一点。”

他在03的帮助下躲开琥珀，直接冲了进去，感觉里面的人数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数了数。

他看着多出来的宁则：“你也回来了。”

这段时间下来，莫缱恩他们经常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一趟，只留一个人下来帮忙，而宁则是消失得最频繁的那一个，经常是匆匆见一面，几句话都说不到。

时选做的梦越来越多，虽然混乱的碎片无法连接成一条完成的线，但愈发肯定了自己处在一个游戏中，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就是下线了。

宁则的脸上挂着熟悉的弧度：“嗯，这次回来可以待很长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想明白了，切断联系无法阻断情感，那不如好好的把握现在，至少不留遗憾。

知晓他想法的叶子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也没控制好自己的情感，这个任务的时间拖太长了，一个季节都过去了，她很难不把时选当成真的朋友去对待。

时选也是如此，最初的怀疑被时间湮没，就连03也没再说过相关的话。

“难得大家都在，”时选找了个位置坐下，“那直接开始讨论吧。”

叶子：“今天不讨论。”

时选有些疑惑。

叶子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生日？

时选艰难地在记忆中翻出了一个日期，他天天忙着找真相，的确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突然端出来的小蛋糕，眉眼染上笑意：“谢谢你们。”

“这有什么好谢的，”琥珀将蛋糕往时选那边推，“快吃。”

时选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有些怀疑：“这里面不会放了炸弹吧？”

琥珀笑意一僵，磨了磨牙：“是啊，我亲手做的炸弹。”

“你做的蛋糕吗？”时选换了一个方向理解，有些难以相信。

“才不是，他只负责切水果。”叶子朝着琥珀做了个鬼脸。

时选切好蛋糕，才刚吃完，琥珀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瓶酒，“咚”的一声放在桌上。

“你那么震惊干什么？”琥珀看着时选微微张开的嘴巴，“你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时选内心好笑：“只是有点意外。”

但是一想到这群人混熟了之后活蹦乱跳的性子，好像也没那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