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选都不用多想就知道03在生气，他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03的手：“能先让我进去吗？外面好冷。”

03抿了抿唇，侧身让出了一个可通行的空间，然后将门关上反锁。

时选声音放软，进一步提出了要求：“我想先去洗澡。”

见03没说话时选就知道这是同意了，拿起衣服就飞快地躲进了浴室。

他在里面待了许久，一直在估量03还有多久消气。

等他站到腿都酸了，03的声音突然响起：“还不出来？”

时选讪讪地拉开门，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刚换好衣服。”

03就这样靠在床边看着时选，很显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时选大着胆子说道：“我回来晚一点，你生什么气？”

03薄唇轻启：“过来。”

时选犹豫：“你不会想打我吧？”

听见他胡乱猜测，03的眉心跳了跳：“我对你动过手吗？”

“你以前也没这么生气过啊。”时选小声嘀咕，慢慢走了过去。

03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给他擦起了头发，动作和表情截然相反，又轻又柔。

“你说得对。”03低声道，“你和我确实没什么关系，回来的晚我也管不着。”

所以他站在楼上眼睁睁看着李余把时选送了回来，却什么都没做，只能自己生闷气。

时选吃软不吃硬，当即就有些愧疚，03也只是担心他罢了。

“也不是这样。”时选把今天回来晚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03：“我知道了。”

时选转过头看着他：“还在生气？”

“没有。”

“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你的感觉有误。”

时选大声反驳：“不可能。”

03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我就是在生气。”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把毛巾挂到浴室去了。

时选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缩在被窝里等他出来，一看见人就趴了过去。

“为什么生气？”时选耐心问道，“你要告诉我原因，不然我猜不出来。”

03的睫毛颤了颤：“知道了你能解决？”

“我尽力。”

“那你说，”03语速放得很慢，“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熟悉的问题，截然不同的氛围和环境，两个人的想法也变了许多。

03当初问这句话，是想要维护这段关系，想确认他在这个人心中比宁则更重要。

而现在则是想要彻底打破这段关系。

时选再迟钝也知道03现在是什么意思，不能也不想用之前的词语来敷衍。

他能感觉到03看他的目光日益变化，这段关系在这段时间中日益融洽，隐隐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不吃窝边草的承诺摇摇欲坠，一吹就散。

时选对03并非没有感觉，或许谈不上多喜欢，但心动的时候是有的。

毕竟感情都是双向的，如果他真的排斥，03根本无法靠近。

但是……

时选有些纠结地将头从被窝里抬起：“你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有时候会梦见失忆片段中的画面，”他顶着03晦涩的目光艰难地说道，“感觉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确切来说是很差。

03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远离时选的念头，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在一切没有下定论之前，止步于此是最好的选择。

但03还是有些不甘心，至少他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时选。

他问道：“如果没有这些，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时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会。”

03心想，这就够了。

他看着时选：“那我们现在还是？”

时选翻了个身，仰头看着他：“最好的朋友。”

就算是经历了这一遭，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没有多大变化，不见任何尴尬的气氛。

03在时选出门前提醒道：“今天晚上去莫缱恩那边。”

时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按照老样子走向了研究点。

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入实验室的日子，他的上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

但实验室并没有什么秘密，他翻过了所有的资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时选有些泄气，怀疑自己的思考方向错了，他觉得这里本该有些发现才对。

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同事拿了一堆资料过来：“你先处理一下这个。”

时选大致扫了几眼，目光忽然定住，然后快速地将接下来的资料翻了个遍。

但没等他看完，那个同事又过来了，将他手中的东西拿走：“不对，是这份。”

时选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竟记不起他长什么样。

他捏紧了手下的纸张，感觉自己似乎在被推着走。

他是自由的，但他身边的一切都不是。

是谁在操控这一切？游戏制作者？

时选将白大褂脱下，换上自己的外套，闷头往莫缱恩那边走。

他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聊了起来，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脑中一片纷乱。

“洛翊。”

“洛翊！”琥珀在时选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这么入神，怎么跟傻了一样。”

“我刚刚在想事情，”时选回神，“你们说什么？”

莫缱恩：“有个研究点被取消了，里面的人没了资源供给，只能被迫进入收留处。”

时选没听懂：“什么？”

秦遂：“我在另一个研究点工作，打探到一个隐形规定，资源有限，五年内没有做出成果的研究点将被取消。”

时选微微皱眉，他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规定。

莫缱恩将另一个研究点上一次提交成果的时间拿了出来，解释道：“知道这个规定的人不多，因为人们容易为这个结果做出太多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往往都是不给原因直接取消。”

宁则接着说道：“我之前一直在查李余，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这几天找到了李余的弟弟所在的医院，我敢保证他在医院的费用绝对不是一个研究人员可以支撑得起的。”

“如果说另一个研究点因为这条规定，用钱买通了李余，那一切就都说的过去了。”

琥珀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你是说他们提前知道了预警信息，然后再买通了李余，让他把研究成果带走，再破坏掉预警设备？”

叶子：“思路说的通，但是那几个问题又绕回来了，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预警信息的？李余本就是研究点的工作人员，在这里用之前的研究成果太正常了，还有他的弟弟，费用也有一个可能是来自他做出的成果。”

时选喝了口水：“这个研究成果不正常。”

“我今天看到了，其他人做的我不敢保证，但是他上面的资料和数据有一部分都和之前我负责的实验部分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差，如果仅凭记忆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除非他在出发去主城之前就把这些拷贝带走了。”

“至于那个预警信息，”莫缱恩将一张照片放到桌上，“是因为那个研究点有人和主城有关系。”

“左边的是他，另一个是他妻子，在主城的预警科工作。”

研究点并入主城后里面的人员就分散了，就连她要找出这些信息也不容易。

事已至此，真相都差不多明了，时选的嘴唇抿得很紧，心中倏地燃起一种愤怒，李余的背叛和另一个研究点的背刺造成了这场灾难。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李余有问题，但真的直面这一切时还是难以接受。

只是因为研究点不想被取消这个简单的原因，他的父母和同事全部都死于非命。

与其说是死在了怪物手中，不如说是死在了这群人的手里。

人类简直比怪物还要恶心。

当这句话出现在时选脑海中时，他不禁背后发凉，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冷静，但奇怪的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是有人在给他灌输一样。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抵触，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渐渐消失了。

除了秦遂，没人注意到他刚刚的异常。

莫缱恩点开任务，他们所推测的都没错，剧情和要交的材料已经显示了出来。

分别有三个，隐形规定和研究点上一次交材料的时间数据，证明预警信息与研究点有关的照片、还有研究成果。

前两个她已经有了，只剩最后一个。

莫缱恩：“现在距离揭穿他们就只差研究成果了。”

按照往常的经验，他们把材料提交上去，剧情会自动推进，一切也将真相大白。

时选主动提议：“我负责这个。”

莫缱恩同意了：“怕发生意外，秦遂可以接应你。”

琥珀百无聊赖地说道：“那我们呢？”

莫缱恩：“准备接下来的怪物潮。”

“又来？”

莫缱恩嗯了一声：“是老熟人了。”

领头的怪物就是之前跟了他们一路的那只。

叶子摩拳擦掌：“又到了赚钱的时候了。”

怪物潮对于每个玩家来说都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当然，也可能是丧命的鬼门关。

毕竟风险与收获并存。

第二天早上，时选打算独自进入研究点，秦遂在外面等他。

在他即将离开时，秦遂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有问题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时选安慰道：“我只是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不会出大问题的。”

时选早已将实验室的各个地方都熟悉了，但是他怀疑研究成果不在这里，而在李余的工作室。

因着李余对他的照顾有目共睹，在临近下班时顺利从后勤处拿到了李余工作室的备用钥匙，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多问。

时选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免有些紧张，他脸上扬起和往常一样的笑，和同事告别。

最后实验室里只剩了他一个人，但没有他急匆匆地走出去，而是耐心地将这个实验做完。